宸妃隻能看到麵前這女人塗抹的血色一樣的紅唇不斷的開合,她在她的眼睛裏雖然未見殺機,可是她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極大程度的震撼著她的聽覺感官,讓她清清楚楚的認知到對方這並不是在開玩笑的。
“你!”最後,她隻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思維混亂成一團。
常貴妃隻看她的這個神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她這才起身,稍一用力把宸妃的手甩開。
宸妃本來就魂不守舍,踉蹌著連退了好幾步,眼神仍是憤恨的眼前這個耀武揚威的女人。
常貴妃並不在意,冷冷的道:“你別玩火,真逼得我走投無路,你們母子就得全部給我陪葬!現在咱們也算是各自握著彼此的把柄,別的姑且不論,隻這兩件事,各退一步,你別揭我的短,我自然也不會掀你的底,咱們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至於其他——那就各憑本事了如何?”
如果謀殺沈競的事,皇帝的確是深陷其中的,宸妃就很確定,她自以為握住了常貴妃的這個把柄已然作廢。
當然,常貴妃對此事承認的那麼痛快,也有一種可能是她說謊,故意來混淆視聽,恐嚇了自己,好讓自己不敢去皇帝那裏告密的。
可即便是有這種可能——
在沒有確切的把握的情況下,她也根本不敢冒險去試。
她恨恨的咬著牙,雖是不甘,卻也的確是無力拒絕常貴妃的這個交易請求的。
常貴妃心知她已經無力還擊,也就不想再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她斜睨了伏在地上的曲嬤嬤一眼道:“嬤嬤,事情都辦完了,走吧!難道還要等著宸妃娘娘轟咱們嗎?”
曲嬤嬤兩股戰戰,連忙手腳並用的爬起來。
她心有餘悸,根本不敢不去看常貴妃的臉,隻弓著身子,謙卑的去扶住了她的手。
常貴妃轉身往外走。
宸妃在後麵盯著她的背影,突發奇想的就忽的又叫住了她:“雲綺楠!”
常貴妃止步,卻沒有回頭。
宸妃似是有些猶豫,咬著嘴唇斟酌片刻,終還是深吸一口氣開口問道:“我問你,當初你和皇上,你們是誰先……”
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本來是與大局毫不相幹的,可是突然的,她就想知道。
所以有時候,女人的好奇心真的是莫名其妙的。
常貴妃似乎並不意外,她嘶嘶的似乎沉吟了片刻,隨口開口反問:“你說呢?”語氣裏,竟是帶著揶揄的幾分笑意。
宸妃臉上的表情僵硬古怪,她甚至都沒有去細想過,就那麼不經腦子的脫口道:“是他!”
常貴妃聳聳肩:“你還要為了這種事難過嗎?畢竟這世間誰也不是真絕色,說到底,你也沒跟他認真吧!”
男人為權利,為征服,女人同樣也為了權利,還有榮華錦繡。
當大家不過彼此彼此的時候,再要求別的……未免太矯情了。
常貴妃是完全不計較這些的,舉步又要前行。
宸妃盯著她的背陰,突然陰測測的笑了:“他殺了沈競,你就不恨嗎?”
常貴妃的腳步再次頓住。
這一次,她卻是回轉身來,眉目間的一個笑容燦爛至極:“看來你是沒聽清楚我前麵的話!沈競不是他要殺的,是我!”
她說,字字句句輕柔又歡快:“是我讓他去做的!”
宸妃臉上那個惡毒的笑容就那麼僵住了,那表情,也說不上是見了鬼,還是根本自己就變成了鬼。
那看著對麵那女人,突然就失了渾身的力氣,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卻仍是不甘心,還死死的盯著已經站在門口的常貴妃道:“我知道他那唯我獨尊的脾氣,可那時候以沈競的地位和聲望,你若就不是不肯從他,他也未必就能怎樣,你卻偏要和他攪和在一起,白白的害了沈競的一條性命?”
常貴妃與她交談,也仍舊是笑,她說:“我從不從他,沈競都得死!”
“但是你若從了他,你便可以不死了!”宸妃字字狠毒的吼。
常貴妃與她對視,半晌,沒說話,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宸妃盯著她的背影,隻當她是默認。
這邊木槿去請裴影夜,裴影夜片刻也沒耽擱,直接就過來了。
這時候沈青桐肯定是不能下床的,木槿有些為難的把他引進去,自己站在了門口。
彼時沈青桐聽見動靜已經靠在軟枕上坐起來了。
天色漸漸地昏暗,她的臉色看著就越發的不好。
裴影夜看她的第一眼就已經有種不好的感覺,於是幾乎是搶著的他就要開口,但——
沈青桐已經說道:“我不想留在這裏,明天師兄回京的時候,帶上我吧!”
裴影夜一聽她這話就知道她是不準備跟自己走了。
“照我之前說的,我幫你殺了那個女人,然後帶你離開這裏!”裴影夜道,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但卻忍不住要說些什麼。
“宸妃呢?那昏君呢?你能一一出手替我解決嗎?”裴影夜出手去刺殺皇帝,且不說牽扯到的後續問題會鬧到怎樣的天翻地覆,但就要在如此森嚴的守衛之下成功刺殺皇帝就很有難度,這個包票,裴影夜也不敢打。
“桐桐!”裴影夜無奈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