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越卻是已經後退一步,仍是恭恭敬敬的一拱手道:“沈氏在這裏住不慣,正好明日魏皇的儀仗返京,兒臣便攜她與魏皇同路先行回京吧!”
說完,衝著皇帝一拜,便就轉身退了出去。
皇帝的雙手尚且還擎在半空,麵上表情有點呆愣,半晌之後才他緩緩地握住了手指,把手臂垂了下去。
梅正奇一直把頭垂得很低的站在門口。
這書房比不得皇宮禦書房那麼大,而皇帝今天明顯心情不好,所以今天一整天這裏麵都是清場過的,沒有宮婢服侍。
此時皇帝一步步的朝著門口走去。
梅正奇連忙迎了兩步,遞了手出來攙扶他:“陛下要回寢宮歇息嗎?”
皇帝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突然扭頭看過來。
梅正奇被他一看,登時就是頭皮一緊。
皇帝卻突然悠悠的開口問道:“你說昭王會不會因為此事而記恨朕啊?”
他沒把沈青桐當回事,可是西陵越這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個孩子沒了……
他的心裏,突然就覺得沒底。
梅正奇的心裏始終還是偏向常貴妃的,實在是很想落井下石的扇扇風,但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敢惹禍上身,於是就隻是勸:“皇上多想了,昭王殿下這是太傷心了,所以難免說話會直了些,陛下與他,可是親父子呢!”
也不知道皇帝聽沒聽得進去,隻是隨後就也沒提這茬兒。
西陵越回到住處,走進院子的時候,腳步忽的遲疑著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抬腳徑直往裏進了正屋。
木槿見到他,還是很緊張,趕緊行禮:“王爺!”
回頭一看,床上沈青桐雙目緊閉,還睡著。
隻是這會兒是真的睡著了。
西陵越走過去,隻是負手站在她床前。
木槿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西陵越問:“藥吃了嗎?”
“是!已經吃過了!”木槿趕緊回答,但是順口還想繼續說什麼的時候,他卻已經轉身大步出了屋子。
這一夜,西陵越就睡在了書房。
次日一早,為了照顧沈青桐的身體,裴影夜沒太急著啟程,早上起來卻是先要當麵去跟皇帝辭行的。
用完早膳,他先叫了裴影鴻過來。
裴影鴻挺不靠譜的,昨天出事的時候他正帶著人在獵場狩獵,後來晚上回來聽到消息,知道裴影夜可能心情不好,今天倒是老實了,呆在行宮沒出門。
“皇兄!”聽說裴影夜叫他,他倒是馬上過來了,也是難得的沒有再嬉皮笑臉:“你真的這就要回國了啊?”
他想問“沈家那個丫頭你就這麼扔著不管了啊?”,裴影夜已經轉身問他道:“出來也有段時間了,不好再耽擱,我一會兒就去跟越皇辭行,叫你來就是要問你,本來這次預計聯姻的事,你要真沒那個意思,就別勉強了,收拾一下今天跟我一起走!”
裴影鴻雖然不務正業,但人是不傻的,一聽這話就知道——
他家皇兄這是個要翻臉的前奏!
難不成還真要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他想問,但還好舌頭上還有把門的,飛快的給忍住了,然後就嬉皮笑臉的一咧嘴:“就算咱以後不跟他們好了,也不用這就敲鑼打鼓的告訴那老皇帝知道啊,不就是娶媳婦嘛,我這來都來了,皇兄你國中事多,的確也是該早些回去的,大越皇帝盛情難卻,那我就多留幾天好了,好歹他也準備了你那麼些美人兒呢,實在不行,到時候隨便挑一個帶回去就是了,臣弟府上還能缺了她一口飯吃麼?”
裴影夜盯著他看了眼,道:“隨你吧!”
他抬腳往外走。
兄弟兩個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腳步又頓住,抬手拍了拍裴影鴻的肩膀:“你自己小心些!”
說完,舉步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裴影鴻原地,半晌撇撇嘴,回了旁邊自己住的院子。
西陵越要一起回京的消息,他提前沒跟沈青桐和裴影夜打招呼,隻到了要啟程的時候他從書房出來,把披風把沈青桐裹了,親自抱她出門。
沈青桐還是不主動和他說話,但也沒拒絕,任由他抱著出門。
雲翼早就把車馬都準備好了,王府裏什麼也不缺,這裏的行李自然帶不帶都無所謂,木槿隻讓人收拾了兩個主子貼身的東西裝車,然後一行人蹭著裴影夜的車駕一道兒回京了。
路上怕馬車太顛簸,所以走得不快,晚上在野外紮營宿了一夜,一直到次日下午才抵京。
路上西陵越雖然一直是親力親為的把沈青桐自馬車上搬上搬下的,但是兩人之間還是沒有隻言片語,趕路的時候,沈青桐坐車,西陵越騎馬,也是盡量的彼此避開。
就這麼別別扭扭的走了一路,進了城門之後沈青桐卻突然從車窗探頭出來叫了聲:“師兄!”
裴影夜也是騎馬的,和我西陵越並肩走在馬車的前頭。
聞言,兩個男人齊刷刷的一起回頭看過來。
然後還沒等沈青桐開口說話,西陵越卻突然一扯韁繩,策馬疾馳而去。
雲翼還正莫名其妙的呢,叫了聲“王爺”,然後也是打馬撒丫子狂奔,一直追到下一個街口才趕上西陵越,喘著氣道:“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知道你媳婦氣你呢,你還不趕緊哄啊?跑什麼呢!
西陵越頭也沒回的冷笑了一聲:“寧王府!”
“啊?”雲翼這會兒是徹底懵了,“找寧王?”
寧王那貨又要倒黴啦?怎麼這次連個預兆都沒有呢?
雲翼正納悶呢,就聽他家主子怪滲人的冷笑:“去跟寧王借一個人,父皇不是怕本王去動常氏母子嗎?那就讓他自己親自動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