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隻是空口無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定國公此時居然打從心底裏就信了他的話,已然氣得渾身亂抖。
“昭王!”他怒吼:“引狼入室,你敢借南齊的軍隊剿我朝的兵,你就那麼信得過齊崇?你就不怕激起他的野心,假戲真做?”
西陵越仍是不徐不緩,淡淡的道:“那就是本王和他之間的事了,而且還都是後話,將來的事就無須你來替本王操心了!”
“你——”定國公被他噎得胸口脹痛。
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他又分明知道自己已經逐漸失去了說話和抗衡的立場了。
西陵越看著他,仍是沒有和他動手的打算:“如何?你還不收手?”
定國公咬著牙,牙齦滲血,嘴巴裏都是一片腥甜的氣息。
其實他帶進京城來的這兩千餘人根本就不足以和京城裏的勢力抗衡,他手裏最大的依憑還是南疆的兵權。
這是一場漫天豪賭,他在堵皇帝不敢冒內亂的險。
可是,如果西陵越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手上這個最大的依憑就沒有了。
他仍是攥緊了皇帝不撒手,眼神已亂,四處亂飄了半天,最後才是一咬牙道:“我若罷手,可……”
“嗬——”西陵越沒等他說完已經聽了笑話一樣的冷笑出聲:“你沒有活路,你整個陳氏一門都沒有活路,本王肯給你機會隻是為了讓你的死相好看一些,你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荒唐事來,難不成還以為能有資格和本王來談條件嗎?”
定國公聽著他的話,簡直目赤欲裂。
他今天犯上作亂,犯的就是株連九族的死罪,西陵越要公事公辦,他毫無活路,可就算他魚死網破——
他垂眸看一眼被自己控製在手的皇帝。
皇帝和西陵越之間早已經父子離心,皇帝的存在就是西陵越的攔路石,他和皇帝之間玉石俱焚了,根本就等於在幫西陵越的忙。
可如果他不動老皇帝,隻一個人去死,他又不甘心。
“皇上還在我手裏,你難道不顧他的死活了嗎?”最後,他還是定了定神,試圖激西陵越一激。
西陵越根本就不會上當,他義正辭嚴的道:“本王一早就在警告你了,放了父皇,俯首認罪!”
一把軟刀子,又捅了回來。
“你——”這個人,簡直就是無恥,一方麵說著大義凜然的話,一方麵卻分明又在不遺餘力的刺激他去殺了皇帝,定國公無計可施,已然是在氣得發抖。
偏生的,這個時候變故又起。
外麵剛剛穩定住了不多時的局麵再度暴動起來。
“國公爺,似是有人在強行衝關!”一個侍衛聽著外麵的動靜,湊近定國公耳邊小聲的道。
定國公神色一緊,民樂抿唇:“去看看!”
“是!”這人答應了一聲,跑出去,卻還沒等他回來複命,院子外麵就又有一些人手持武器推了進來。
“犯上作亂,罪當誅九族,本王念你們都是受製於人,現在放下武器歸降,本王保證,對你們今天犯下的罪責都可以既往不咎。”人群之外,穿一身戰甲的西陵豐被人擁簇著大步走進院子。
陸嘉兒的其中一個丫頭扯著脖子看過去,頓時歡呼:“娘娘,是王爺來了!”
陸嘉兒沒說話,她還是很謹慎的在防備這殿中的另外兩撥人的,隻是眼睛裏也忍不住的露出幾分輕鬆。
定國公心中警鈴大作,他仍是挾持皇帝,自己退到門邊的死角裏,微微側身去看院子裏的狀況。
院子外麵的情況看不清楚,但既然西陵豐已經進來了,那就說明他在這座寢宮外麵的封鎖已經被突破了。
現在院子裏剩下的人不過百,他大勢已去。
定國公心中慌亂,心神不寧的開始思忖對策——
西陵越這邊已經把話說絕了,無論怎樣都絕對不會放過他。
可是他手裏還抓著皇帝這個保命的王牌。
“安——”不容多想,定國公當機立斷的就衝著外麵開口。
“放了父皇,本王可以奏請父皇網開一麵,留你一條命!”西陵豐沒等他說完就已經徑自開口。
“國公爺——”跟著過來的幾個朝臣,裏麵有人禁不住低聲的叫了一句。
定國公此時已經別無選擇。
他先是看了眼那邊還泰然坐在椅子上的西陵越,然後一咬牙,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飛快的下了決心。
“好!”他幹脆利落的吐出一個字,“老臣本來也無意冒犯陛下,一切全然是被西陵越逼迫的結果,既然安王殿下肯做這個主,老臣自當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