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沉沉的,卻還沒徹底昏聵,精英問:“你朋友?”她笑笑說可能吧,精英伸手來攬她,她條件反射地縮手,一抬眼瞟到門口泊著的那輛車,立時揚起個嫵媚的笑容。兩個小小的酒窩讓精英呆了一呆,不等精英反應她便挽上他的左臂,幾乎是半個人掛在他身上往外走。
“貝菲,去哪裏?要不要我送一程?”
貝菲還來不及回答,就見淩千帆搖下整個車窗,眼角眉梢都漾著笑,聲音輕柔得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我剛從幹媽那裏過來,她問你怎麼沒一起過去,說要好好教教你織毛線,免得我大冬天的,連條圍巾都沒有。”
精英臉色微變,猛地扭過頭來瞪著貝菲,貝菲沒料到淩千帆發起狠來也會這麼過火,一時不知怎麼反應。淩千帆笑得溫和無害,聲音寵溺得讓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別鬧了,不就是個限量版的戒指沒來得及訂嘛,下次咱們直接去南非訂,啊?”他轉過臉來驚訝地瞪著精英,好像才發現這個人的存在,探出手來笑道:“哎喲真不好意思,她還是個孩子,不懂事,您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就這麼個脾氣……”
精英盯著他車上的躍馬標誌,滿臉漲得通紅,甩開貝菲的手,氣衝衝地扭頭就走。貝菲看著精英走出十來步,低下頭咬牙切齒地朝他笑道:“淩千帆,你玩夠了?”
淩千帆方才柔到骨子裏去的眼神立時不見,優雅地搖頭、聳肩、攤手:“Up to you.”
貝菲無力地蹲下來,重感冒堅持到現在,已幾近虛脫,捂著臉低聲道:“算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淩千帆恨得牙根癢癢,窩著一肚子的火打開車門,一把塞她上副駕:“這句話是不是應該我問你才對?”
“你真行啊,一個星期前還為了楊越尋死覓活的,今天你就能答應這麼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去看房子?”
早上吃的兩粒感冒藥開始發揮效力,她睡意朦朧地望著淩千帆:“你說什麼?”
淩千帆扭過頭去半天沒吭聲,許久後才扭過頭來,剛才的氣勢洶洶不知去了哪裏,他直勾勾地瞪著她,說不出的窩火:“不就一個楊越嗎?他不要你,你至於這樣自作賤嗎?”
她好半天才明白淩千帆的意思,摸摸自己頸上已變淡的傷痕,笑得傻裏傻氣的:“你搞錯了,我不是自作賤,我是真想找個人結婚,我想要個家,楊越走了,幹媽也是你的了……”
“所以你隨便在大街上拉一個人就可以跟他過日子?你要相親也找個正常點的好不,”他越說越氣,恨不得抽她兩耳刮子,讓她清醒清醒,看她臉上燒得紅撲撲的,眸色迷離,又忍不住歎口氣,“你的標準就這麼低?”
貝菲揉揉鼻子,淩千帆遞了兩張紙巾給她,她嘿嘿笑道:“這就是我要過的生活,我是個很普通的人,考了個上不了台麵的大學,有份隻夠養活自己的工作。以後嫁個和我差不多的人,生兒育女,過所有人都這麼過的細水長流的生活,就這麼簡單。”
“你的明信片還沒有集齊,那個人也不會陪你走新藏線——你甘心嗎?”
“魚與熊掌不可得兼,做人不能太貪心。”
“為什麼不可以?那種口口聲聲喊著自己要過平淡生活的人,不過是沒有勇氣麵對激流險灘罷了。隻要你喜歡,貝菲,隻要你喜歡,細水長流、激流險灘,我都可以給你。”
貝菲眼皮子直打架,朦朧中看到淩千帆雙眸閃耀著的火花,淩厲的鋒芒,甚至……有那麼點狂妄和不可一世,和他平時的溫文爾雅大相徑庭,然而她一點也不覺得驚詫,好像淩千帆原該如此。他傾身而下,下一秒她頸間溫熱輾轉,重感冒連帶著發起燒來,整個人燒得厲害,好像渾身都著了火,然而他唇上的溫度卻更甚於她,炙熱滾滾,不給她一點緩和的餘地。他在她漸愈的傷痕上噬咬吮吸,她閉上眼,覺得再多一瞬自己就要徹底淪陷、萬劫不複,掙紮著用神智中最後一絲清明,狠狠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