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鄉隨俗,石天柱和祁池蓮也和當地的農牧民一樣,每天勞動回來,吃過晚飯就休息了。有時候,兩個人相對無語,彼此以沉默承認心頭有萬般的心事。
村民們很淳樸,也很熱情,對這些從大城市來的幹部和知識青年,都很照顧。有什麼困難,找他們去,他們都會竭盡全力幫助。
祁池蓮說:“人,是一種最能適應環境的動物,什麼樣的奢侈和富貴,什麼樣的拮據和貧窮都能承受和適應。”
石天柱說:“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適應了環境,就具備了生存的能力。”
1972年,平庫市煤炭局派人將在市郊東部,解放前廢棄的一座煤礦,重新建立起來了,由於煤礦建立在沙丘之中,故以沙崗煤礦命名。
沙崗煤礦建設伊始,各地的援建人員紛紛湧向這裏。部分老礦區的工人作為骨幹,平庫市選調當地的優秀年輕人,插隊到這裏的三大區(北京、上海、天津)的知識青年,充實到沙崗煤礦這個隊伍中來。
平庫市煤炭局派出有經驗的幹部組成班子,並將L省省委機關插隊在農村的“五七幹部”抽調上來,組建了領導幹部、技術隊伍。沙崗煤礦建設很快,采取一邊建設一邊出煤的方式運行。不到十個月,沙崗煤礦生產出第一車煤,次年在距離井口兩公裏的一片沙地上,第二個井口開始架設。建設者頂住風沙,用一井回收的廢棄木材,建起了臨時宿舍。二井建在沙丘的風口上,這裏比一井風大。建立起來不到兩個月就被沙子掩埋了。煤礦領導隻好另找地方,所以房屋七零八落的。幾年以後,栽的樹木有碗口粗了,才開始建設正式的永久性的住房。
沙崗煤礦坐落在平庫市東部的一片沙丘上,從南遙望沙丘根本就看不見沙崗煤礦,隻有爬到沙丘的頂上,才發現沙崗煤礦就在你的腳下。沙丘北部一塊二公裏的低窪地裏,高高的井口絞車架、成排的工人宿舍和倉庫,形成了方圓幾十裏內唯一的工業發展區。這個隻有一千多人的小煤礦,在當時成為足以讓很多人向往的沸騰熱土。
沙崗煤礦東一百公裏處是我國北部Y煤礦,與沙崗煤礦是同一塊煤係,這裏煤層厚,地表土層薄。傳說沙崗煤礦,將來會成為北疆最具活力的露天煤礦。
下鄉到平庫市周圍的農村接受再教育的北京、上海、天津等大城市知識青年,也都陸續被安排到沙崗煤礦工作。女知青在井上工作,男知青大部分下井挖煤,有少數分配到礦上的大修廠,有的當了車工,有的當了鉗工,極少數知青當了煤礦的管理人員。
沙崗煤礦不算太大,有三個采煤作業點,分為一井、二井、三井。礦部所在地有一個小火車站——綠林車站。從平庫火車站往返各個城市的火車,必然要經過綠林車站,這些知識青年回城探親也方便了許多。
沙崗煤礦重新組建後,需要礦工、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走“五七道路”的“五七戰士”,就被分配到平庫市附近的沙崗煤礦礦部工作。祁池蓮和十幾名省委機關幹部一道,被安排到沙崗煤礦,她被安排到礦部財務科擔任財務科長。祁池蓮全家搬到了沙崗煤礦,生活條件改善了許多,工資也恢複正常了。石天柱仍舊在農村,後來被安排到向陽公社商店當上了一名營業員。向陽公社距離沙崗煤礦不遠,他每天騎著自行車到商店上班。
到了後來,祁池蓮的大女兒石依琳“歸戶”來到母親下鄉的生產隊,不久就被安排在沙崗煤礦擔任洗煤廠工作。石家的三姐妹,雖是一母同胞,長得卻各不相同。依琳比依玥大三歲,依玥比依漪長六歲。依琳端莊、秀麗,中等身材,有一頭濃密的黑發,束成一根馬尾巴,放在腦後,走動起來時,像有節奏般微微跳動,平添了活潑生氣,煞是引人遐想;依玥的一雙杏眼發出寶石般的光輝,她漂亮、時尚,身體頎長,最誘人的是那臉稚氣,少女的青春氣息從緊繃著的白皙的皮膚滲透出來,令人目眩心跳,不願移開眼神;依漪的童年和少年是在農村度過的,她純樸簡潔得像農村那片青蔥的田園,給人原始的、無求的樂觀乃至聽天由命的印象,她是一個身材苗條、相貌平平的小姑娘,長得最普通,沒有特點,唯一的優點是皮膚白嫩。
來自北京、上海、天津、鳳陽等大城市的這些豆蔻年華的姑娘們,各領風姿,成了沙崗煤礦一道亮麗的風景。
四
L省西部的平庫地區每年春季的風很大,而且還有一個規律,春季有三天刮特別大的風。所謂特別大的大風就是刮得不見天日,天地融合成了一體,地是黃色的,天也是黃色的,對麵看不清人。第二天早晨起床,發現每個人的臉上,房間裏的家具上,臉盆裏,都蒙上了一層細細的黃沙。
春季的一天上午,沙崗煤礦就刮起了特別大的風,風沙卷著黃土漫天飛舞。礦部職工食堂的煙囪被大風刮倒了,中午沒法做飯了,食堂管理員給職工每人發了一包餅幹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