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襲紅衣踏出冉夫人書房,五步繞過螺旋回廊,輕車熟路地解除門禁,消失於茫茫夜色中。
海笑天守在貓眼後,瞳孔微縮,心頭狠狠抽緊。
這身紅衣他認得清楚,正是大街上遇到的帶著莫名壓迫感的女人,她和冉夫人難道真如跟班劉所推測一般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
掙紮許久,還是敲響冉夫人房門。
哐,哐,無人回應。
“奶奶……”海笑天低喚一聲,擰開門鎖。
房內亮著燈,卻不見冉夫人身影。
遠遠能看到空置的桌麵堆著三垛文書,海笑天繞到書桌跟前,垂眼打量,零漆私家偵探調查公司。
房門虛掩,冉夫人似乎不在附近,海笑天一邊留意門外動靜,一邊躡手躡腳地翻開報告扉頁。
“楊花花?”心中一沉,眼前的照片和夢中的女人逐漸重合統一,海笑天竟顫了一顫,接近真相時反而不敢觸碰。極力壓抑住心中的悸動和不安,拿出手機逐頁拍照,而後若無其事地溜回房間。
第一份報告,楊花花,盒縣金鳳鄉人,丈夫趙強無業遊民。女兒趙小花身染惡疾,病因不明,被親父販賣,買方自稱鎮上醫療隊,真實身份不可考。其後一月,楊花花思女成疾,瘋癲後離家出走,下落不明。趙強和兒子趙鑫陸續染病,出現和趙小花一樣皮膚潰爛的病症。近日,金鳳鄉全體鄉民皆出現類似病症,當局已將該鄉封鎖,禁止任何形式對外接觸。
第二份報告,汪慧,青竹計劃參選者之一,繼林陽之後成為該計劃第二位失蹤者,篤信塔羅牌占卜及奇聞異術,傳言失蹤前曾以養血牌占出未來位正位死神,生死不明。身份信息悉為偽造,真實背景不可考。
海笑天木然躺在床上,手機壓在胸前,瑩光映在臉上,明暗斑駁。
楊花花隻是一個普通村婦,冉夫人留她何用?汪慧,以假身份混入海皇,為何又神秘失蹤?還有這第三份報告,海笑天冷笑一聲,這第三份查得應該是洛希吧,她又是何方神聖。
指尖繼續向下滑動,奇怪的是,這映入眼簾的第三張照片是一個眉眼清秀的年輕男人,文字部分寫道,“胡二爺,天水城喪葬業新秀,富踞一方,真實姓名不可考,似與安西神秘勢力有牽連。”
胡二爺?海笑天在腦中檢索與這三個字有關的信息,但搜刮一通,找不出半分幹係。冉夫人調查一個千裏之外的土財主做什麼,海笑天轉著各種念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臨睡前還不忘叮囑跟班劉整理一份《曾經滄海》的劇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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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紅衣女人躥出海家老宅後,直奔後山胡林。此人正是朱清然,她麵向倚在樹樁上的身影,開門見山,“汪慧的身份是假的,你知道她的來曆嗎?”
身後冷風乍起,揚起的碎石劈啪作響。
對方沒有回答。
“不說也罷,那個叫楊花花的女人我要了。”
對方依舊沒有回答。
夜風幽咽,林中淒婉,對方翻起的衣裙攜著盈盈月光翩躚而舞,安靜詳和。
朱清然微微歎息,“秦然,我給出的價碼還不足以打動你嗎?”
秦然,是的,和她的名字十分相似。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身份不也是因為這個名字嗎?
依舊一片死寂。
突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朱清然箭步上前,在對方肩上一拍。
這一拍一般是兩種結果,一種是對方悠悠地向身側倒下,露出沾滿血漬的嘴角;一種是對方突然出招,殺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