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箐扇她的臉,踢她的腿,她一聲不吭。
夕陽慘淡,和巷子裏打臉的聲音驚奇地沒有違和感。
直到陳箐打累了,在穀依的肚子上踢了一腳,這才離開。
穀依無力地靠著牆,隻有微微的歎氣聲能證明她還活著。
直到刺眼的夕陽在高樓中逐漸隱沒,穀依才恢複了力氣,走向醫院。
幸好並沒有什麼大礙,但醫生還是勸她報警,順便建議她休息幾天。
穀依搖搖頭:“報警沒用。法律對未成年人寬容到惡心。然後,被報複的,還是我。隻能是我。”
天知道,一個高三的孩子是如何說出如此厭世的話。
穀依去買了一個很廉價的白色口罩,阿婆如果看見了她的傷肯定會心疼,她自己疼就夠了,沒必要牽連別人。
穀依開了門,對著敞開的臥室說:“阿婆,我回來了。”
阿婆蹣跚地走了出來,說:“妮子回來了。怎麼這麼晚?”
穀依早就想好了怎麼說:“阿婆,我們學校從現在開始晚自習會時不時加長,有時候我沒回來您自己先吃著。”
阿婆緩緩地點頭,問:“你怎麼帶了口罩?”
穀依在口罩後麵抱歉地笑笑,說:“學校裏有人得了流感,我害怕被傳染,感冒了可不好。”
阿婆放心地笑了,說:“妮子照顧好自己啊,就還有三個月了,高考完你就能去更大的城市生活了。”
穀依挽著阿婆的手臂,撒嬌似的說:“我去哪都把阿婆帶上。”
阿婆嗔怪地說:“嗨喲,阿婆都老了,帶什麼帶?”
穀依沒回答,漂亮的眼睛笑著笑著,就有淚光閃出來了。
好在阿婆並沒有看見,去給穀依熱飯了。
曾經穀依也想過轉學,可是經濟條件不允許,整個市裏就這麼一個學校給她免學費,還補貼獎學金。
快點長大吧。穀依想。
翌日,穀依還是正常地去上學了,陳箐耀武揚威地盯著她,穀依就像沒看見一樣,徑直走到座位上看書,桌上的“巫婆”依然在那兒,穀依也像沒事一樣。
對於恨你的人,最大的報複便是遺忘。
“穀依,過來一下。”班主任在門口找她。
穀依出去,叫了一聲“許老師”
班主任把她帶到了辦公室,裏麵空無一人,班主任們都去上早自習了。
許老師有些為難地說:“穀依啊,老師們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頭發是天生就獨特的。可是明天教育局的人要到我校來視察,剛好又到我們班來聽課,我們怕解釋不清啊。”
穀依知道他的意思,無所謂地說:“您是說要我回避?”
許老師麵露難色,說:“也不必這麼偏激,隻要……你把頭發染正常就行了。”
穀依諷刺地笑笑:“學校校規不是說不能染頭發嗎?”
徐老師說:“這不是特地為你通融嘛!”
好一個通融!
穀依謝絕了徐老師的“好意”,說:“可如果我不想染呢?”
許老師跟她說不通,語氣也堅硬起來:“那就隻有按你說的辦了。”
穀依說:“我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