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這件事情上,我總算知道了一件事情。”墨毅揚似笑非笑:“這世界上本沒有簡單的一見鍾情和再見傾心。”
程牧行眼角微微彎起:“這個論調有意思,包括你和韓棲汶?”
“當然。”
墨毅揚低了低頭,喃喃自語:“當我聯係起十年前那件事時,我隻是好奇,沈居沅這些年和你捆綁在一起,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程牧行感覺自己有一瞬間的僵硬:“毅揚,你是老了,還是最近改看穿越劇了?怎麼老是回憶從前,患得患失?”
墨毅揚偏過頭,揉了揉眼眶:“可能是因為就快到清明節,對了,我昨晚夢到了沈老爺子。”
程牧行不可置信的轉過身來,音色陡然間增高:“他在夢裏說了什麼?”
墨毅揚依舊搖頭:“什麼也沒說,隻是看著我,一直看著我。我還記得當初我們玩橋牌,一桌人,他總嚷嚷著花色A。我還記得那次,他在電話裏鄭而又重的囑托我,多擔待些居沅。也許是出於為沈氏考慮,可他囑托的,我終究沒做到。還替你圓謊,陽奉陰違。”
他擱下酒杯,頗有些意興闌珊:“牧行,也許你會認為我最近益發多愁善感優柔寡斷。可不可否認,以前再薄情寡性,如今我當了爸爸,總算是體會一個父親的心。”
墨毅揚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仿佛是低到塵埃裏去:“放在這個框架來看,沈唯正,也許並非那麼糟糕。”
他眯了眯眼,那段時光似乎清晰可見,沈氏岌岌可危。沈居沅的確是塊燙手山芋,誰接了,於己均不利。
良久,程牧行漫不經心的開口:“十年前的舊事,你什麼時候想起的?”
墨毅揚輕描淡寫看他一眼:“早在你們結婚之前。”
“那為什麼現在要當著我的麵提?爾虞我詐見多了,終於良心發現了?”
程牧行仰起頭來,竟是滿臉的笑,鮮潤的唇色仿佛如血要從唇上滴下來。
墨毅揚靜默了兩秒鍾,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因為顧景何回來了,岑朵安既是失蹤已久,她在心裏裝著顧景何你並非不知,禁錮了她三年,倒不如放過她。”
“放過她?”程牧行眼角微微挑起,反過手來,杯中殘漬盡數傾灑在草坪上,蒼白的臉頰陣陣陰沉:“毅揚,我和你打穿開襠褲就混在一起玩玻璃珠,原來這麼多年,你竟然用禁錮這個詞看待我的婚姻。老友啊老友,你也能算老友?”
平時見慣他吊兒郎當,此刻程牧行抑製不住的滿臉薄怒,墨毅揚自知說錯話,忙上前一步攔住他:“先邊走啊,這次的確是我多事,我先自罰三杯。”
眼見墨毅揚抄起伏特加的瓶子兜頭就灌,他哪能在麵子上不給他好看,隻不耐的擺擺手,皺眉喝一聲:“算了!”
他薄涼的唇抿的愈發緊,上下撥弄著袖扣:“毅揚,這是我的婚姻,我愛將它經營成什麼樣就什麼樣。不想旁人來插手,就連你也不行,至於我的脾氣你是曉得的,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隻要屬於我一日,就得永遠是我的。再說……”
程牧行彎了彎唇,眉目流轉,視線隻聚於草坪上一點,神色如雲銷雨霽,方才慍怒全然不見。
他悠悠的瀲眉,語意低的仿佛怕嚇著誰似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
程牧行含笑注視著從草坪那段慢慢走到他麵前的兩人,低低喚了聲:“沅沅。“
明明聲音笑容依舊清俊冷淡,可字字句句卻蘊足了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