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落魄漢子的悲哀(3)(2 / 3)

她說的“蹦蹦”,就是水田的青蛙,隻要上桌,沒有一次不點它的,鮁魚圈沒有這玩意賣。張斌說,還是省著點吃吧,看架勢,咱們得“愚公移山”。我是根光棍,到哪裏都能當柴禾用。我隻是擔心你們在外住久了……三寶說,我是半個南邊的人,趁這夥功夫多學點南邊的烹飪,趕明兒好侍候老公!

南飛提不起興趣,飯不香,睡不眠,擇好恩婕沒有公事的時機,晚上十二點打她的手機,一次就打通,囫圇吞棗彙報了一通,用了半個時辰,末尾說,許總,你在聽嗎?恩婕平靜的說,我在聽,很重要,心裏有數,以後常給我打這樣的電話。南飛打了個寒顫,說,我怕……說打小報告。恩婕不惡而言說,以前就是沒人打小報告,才山高皇帝遠讓人鑽了空子。

南飛舒開眉,說,常州的項目還要搞?電話說,我不是批示“不再提其它建議”嗎?你還理解不出?南飛趕緊說,我們幾個能理解,也理解得出,就怕鍾總……電話裏說,你給他講,加工油的項目總公司不同意搞,也不會拿錢給他當水漂漂。南飛訥訥說,這……電話裏說,你就說是我說的!說罷就率先掛了電話。三寶早就給南飛披了外衣,隻穿了褻衣直發抖的,說,怎麼說的怎麼說的?南飛心憐惜她,扶她鑽進被窩,細說了恩婕的看法。三寶窩在他懷裏,埋怨說,你也不提提畫餅的事?南飛嘿嘿說,涉及到個人的事,哪好說得出口的。三寶摟他緊緊的,嗔道:屁,南邊人想自己比想別人多一點!話說回來,實權在鍾總那裏,許總再畫畫餅也是個建議權,何況將在外軍令難授!聽得南飛言不出聲,半晌突然又問:十九歲的公子哥,啥會像三十歲的男人?三寶不知他在說誰,說,你說誰呀?到這份上,你還有閑情逸致叨嘮人家?!南飛說,鍾公子,陡看像幾個孩子的父親。三寶說,他,玩女人玩成這幅大煙鬼殼子的!南飛說,他才成年,鍾總不管?三寶說,哼,他父子倆竟賽似的玩。據做兒子的在外麵吹,說他玩過三位數了,你說作不作孽?南飛再也沒有說下去。

就南飛在床上翻燒餅睡不著時,楊八斤陪汝旭父子倆從夜總會出來,後麵還跟了三位靚姐兒,興味盎然說,鍾總,剛鬆了下骨頭,現在去宵夜。汝旭遲疑地說,楊總,你知道我是吃貓食的,我看今日就此一別。八斤早就有意料,緊緊纏住他,說,我倆也不是今日才見麵,還不知你不太愛暈的習慣?隻是公子哥初次到江南,一定要深入江南的秀色和才女哩!

汝旭生活雖說風光,但食性隻愛東北的亂燉和酸菜粉絲,不沾酒,見了大肉大魚,就膩就慪心,兒子常嘀咕他是齋公脫生。既是楊總有這番心意,又見兒子趣味未盡,他就依了八斤,來到不遠的湖邊排檔。這時素月分輝,明河共影,月點波心一顆珠。人來人往的食客,相偕相伴的男女,卻沒有賞心悅目的意念,鼻裏隻見江南小吃小炒發出誘人的香噴,耳旁隻聞連成一條街頭的攤檔小販殷切情的吆喝聲。

順著吆喝聲望去,半夜三更居然還有賣早點的那般,每個鍋灶後麵都搭著一個白布棚子,棚子下麵置有矮桌矮凳,需要就餐的人可任意挑處去坐。有賣油條的,剛炸出的金黃色油條,不興論稱,買的人認個,拿起備好的新楊樹條,不像北邊的糖葫蘿是從中穿過,而是從一頭紮進去,再離桌,楊樹條上的幾根油條懸空而垂,遠看線珠門簾,楊樹條條還帶綠葉,青枝綠葉黃油條,非常受看,一看就飽;有賣湯包的,薄皮厚餡,大多蟹黃的居多,吃客大多慕名而至。

一群花哨的青年男女裏,竟有一老大爺把半夜當作白天過,坐在一處賣湯包的棚子裏,旁邊有一少婦相伴。老大爺放開手裏一直攥著蘭花粗布手絹,裏麵露出打卷兒的毛票來。少婦一把奪過來塞進好精致好鼓鼓的坤包裏,裏裝的是衛生紙,費了好大神才壓下去。裝好後才壓低嗓子嗔道:爹,你當是淮北,這裏是先吃後結錢!這時二籠小竹籠端上桌,棕絲上躺著白生生的湯包,香氣味散布得鄰桌都有是。旁邊有一碟薑絲,細長細長浸在陳醋裏,酸氣味散布得隔壁有人直打噴嚏。大爺不知是激動,還是湯包太薄,筷子夾了卻夾不起,一時嘴唇直打哆嗦。少婦塞了一個瓢羹給他,示範用瓢羹舀,再放進醋碟裏浸,等他臉上有了賞心悅目的神情,悄然問:爹,老說要吃蟹黃蟹黃的,好吃嗎?老太爺嫌燙,嘴上仰透了幾口氣,終是說,好吃,嫩,不長牙齒就破了!這一說話不要緊,瓢羹裏的另一個湯包像活魚,一下蹦在桌子上。少婦見爹伸手揀湯包,趕緊用手一抹,湯包落在地上,上麵沾了好多的灰。大爺說,那是糧食長的,你出了幾天門就忘掉哪?少婦沒言聲,隻是拿眼四下瞅,眼裏盡是賣魚丸子、粉條、炸豆腐,還有一整隻冒著黃油的瘦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