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場片刻,大家一擁而上,爭相搶購。突然,勒卡彌一聲斷喝:都給老子閃開!這條蟲我買下了,操!看那惡言惡語者,南飛就知他乃是這裏的地頭蛇。他一把揪住農民,給你1000元,算是你的福氣!說完,他取盆在手,仰天大笑:老子有了這條蟲,一次就可以打回蟲本,一次就可以打回蟲本!說罷手一擺,叫那農民跟他去拿來錢。三寶拉南飛,說,快走啊,那才刺激,否則趕不上趟了!南飛甩脫她的手,說,這些人黑,我怕帶壞了人。
三寶見他敢眾目睽睽甩她的手,動了氣,拉長腔挖苦說,喲,我才記起還是大學入的黨員!你幾偉大,幾毛澤東?你怕看那蟲兒鬥仗,鬥得血淋淋,可你一北上,比這些蟲子有過之無不及,打小報告,搞鬥爭啊!南飛頭像如悶棍一擊,目瞪口呆,好一會才說,你真以為我像蟋蟀一樣,好鬥?三寶本想說“不”的,可要他觸及靈魂,硬著心說,是的,你好鬥,比“猴兒屁股大青頭”殘暴,你死我和地鬥。你和姓鍾的都是二隻蟲,二隻可憐蟲,一場惡戰後,你們兩隻蟲兒滿身漿水,斷腿折翅,傷痕累累。你說我看到的,並非是輸贏而激動,而是親眼見到動物世界的血戰在哭泣,在歡呼?我可看到的是導彈下的難民和血腥,我求求你……等她再看時,南飛已沒有了蹤影,一急分不清是淚還是汗已是滿麵,立即外衝,想起不動又返回身,找到張斌,直奔火車站。
自我感覺受了侮辱的南飛先一腳上了火車,想了好久就給恩婕打電話,細說了常州金豆子存庫、汝旭仍想上精煉油項目、自個看執照挨罵、遭人之打的細節,末尾說,我辜負了你的希望,想在這裏立下足相當難了,你看我是……恩婕聽得有耐心,至始至終隻是嗯嗯聲,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去向,連續問了二遍:汝旭說了:“大哥留下這大一筆財富,玩丟千把萬算個啥?”沒有?南飛說,是他親口對我說的,我不敢說是原話,但話裏的意思是沒有錯的,用意我不敢妄加評議。
恩婕在那頭沉默好一會,歎道:不聽了你一番長篇大論,我已知道你看執照的風波。我當時就挺納悶,南飛人是瀟灑些,怎麼會這不識相?不過,以後要學會看場合,注意方式方法。你先回深圳吧!南飛艾艾期期說,還是……你給鍾總打個招呼……的好!恩婕不耐煩了:你就說是我說的!喂,你好像少還有……沒有彙報?南飛思忖一會說,沒有呀,隻要是聽到看到,甚至包括推理……恩婕截斷他的話:你還撒賴?茜茜都給我說了……南飛連忙說,原來是這檔子事!可惜我倆鬧……翻了臉。恩婕哇叫:好你個雁南飛通北雁,幾天還是要靠人撮媒,幾天不見倒是有出息的狠!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飛豈敢耽擱,又說了吵架的起因和經過,末尾問:許總,我是不是挑弄是非之人?我真成了蟋蟀好鬥嗎?哪知恩婕在那頭哈哈笑,笑後又嚴正地說,南飛同誌,我再給你說一遍:北邊是山高皇帝遠,過去是聽不到南轅北撤的內幕信息,或者說隻聽到了一麵之詞,才使我們被動,被動到一跤摔在門檻上,二頭不著地!像你建議的,撤,一千八百萬,國家的,啥交待?不撒,還要往窟窿填子呀!所以,你赴北邊一趟,搞清了實質,就算是個皰,刨出了穢物,我們也能對症下藥!至於你和那個……跟皇帝一個姓的什麼,那是人家愛你,怕你把條小命丟在東北,你可不能負了人家……對不起,我要接市裏的電話,你要好這為之。
南飛沉靜地想了好久,心裏順暢後,撥通汝旭的電話,說了恩婕要他回深圳一趟,末尾問:鍾總,你看呢?汝旭小心翼翼反問:是調離還是臨時回深圳?南飛也跟著小心翼翼回答:她沒有說,這是你們頭們間的事!汝旭停頓一下,說,你立即趕到我這裏。南飛遲疑誌問:啥的?汝旭幹脆地說,你來了再說!
南飛找到汝旭,才知道他要自己給他寫一份大豆加工精煉油的論證報告,本想說以前不是有一份的,心突然一動,何必不看看他是如何盤算的?興許他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就先給B角通了電話,務必轉告三寶,叫她回跑馬鎮後,收拾行禮到常州找他,明天一同回深圳。然後二話不說,坐下來聽汝旭口述了幾個數據,著手寫論證報告,二個時辰之後,一篇完整的論證接脫了稿,中心點就是:無論市場怎麼變,隻要豆粕每噸賣到出廠價一千六百元,這筆生意就保本,不賺也不賒。
汝旭拿到稿紙,愛不釋手,幾分激動地說,其實,一個子公司老總,就能決定付總的命運。南飛再不明理世故,也聽得懂這話裏的含意,隻是莫名其妙他為什麼要這般出口,就因為幫他寫了這篇論證,卻也沒有往心記,隻是心裏有個疙瘩,就不得不問:鍾總,按目前的豆粕一千七百元的價格計算,所反映的結果是虧損的,你怎麼說保本線是一千六百元呢?汝旭詭譎一笑,從稅裏做文章,合資企業,有抵扣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