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寶為他笑了,愉悅說,寂,是煩惱後平靜下來的狀態,就像此刻的你!燃燒的稻草,先燃起猛烈的火焰,燒完之後,仍留有餘溫,這種狀態就叫做“寂”。但並不等於心裏失去了一股熱枕。微微的餘火,尚可暖和溺水的人,使之清醒,可烘暖心已冷卻的人,使之慈悲。把煩惱和智慧的和敬清寂相融和,就叫做禪心,也就是茶道之心。南飛心靜身子跟著冷了下來說,吾懂也,禪心,茶道,阿彌陀佛!
第二天,三寶包了一輛紅色麵的,帶了食物,上了車就對南飛說,皇家園林很大,五六百萬平米,又是宮殿區,又是苑景區,湖區,平原,山巒都有,細看得二個月。你就將就將就,來一天走馬觀花,把有代表性的景物過過眼,算是雜種的爸爸來過雜種城!南飛下意識說,雜種雜種城?三寶拍拍肚子自豪的說,你我二個不是一個品種,地道南北混合雜交,育出來的當然是混血雜種!南飛趁機說,既是我倆都有血肉了,你就同我一道去南邊吧!三寶半真半假說,我老了,我愛我的北邊,我不會離它去。
南飛罵她賤:才二十五六,就老氣橫秋,就想窩在古城裏發黴麼?趁你還年青,到南邊去吧,人生難得幾回搏!三寶說,我跟誰拚誰搏?南方的夜晚有我容身的地方,你同意不?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一條,趕明兒我會不由自主地對孩子說,好好讀書,大學一畢業,你若想闖海去,媽媽不攔你!承德夢太沉,土太厚,風太大,雪太美,可腳步踏下去太沉重,像一曲古老的民謠。所以,我就把承德叫做雜種城,待會兒我當導遊,會一一說導遊給你聽。
買了票進了城門,走不多遠,南飛眼前豎著一個廟,大紅台,占地好大,各個殿堂閣錯落有致,外觀氣勢雄偉,色彩明快,極像布達拉宮,他不由得拉住三寶說,西藏的你們也給搬來了?三寶告訴他,乾隆三十多年間,乾隆爺六十壽辰,他母親也快到了八十壽辰。蒙古,青海,新疆等地的各民族王公貴族欲齊集承德祝賀,乾隆爺對此舉非常重視,命令仿建當時全國喇嘛教的中心,西藏拉薩布達拉宮,這就是普陀宗乘之廟,也有的稱它小布達拉宮。你再仔細瞅瞅,那牆壁上是什麼?
南飛看不出什麼,憨憨地說,跟藏族山地建築一個樣!三寶輕捶他一掌,說,你不動腦子不動眼睛,怎麼能說得對呢?那牆壁上有大大小小的孔!是戰爭留下來的。說,承德是雜種城,寓言著曆朝的戰火,邊疆的騷亂所帶來的戍邊屯田紮根的士卒,民族的遷徙,宮廷的放逐,使承德變得迅速膨脹和模棱兩可。
南飛說,雜種城其二呢?三寶像說散文般說,語言唄!這裏薈集著土著的承德漢話,滿族話,蒙族話。最逗的是鮮族話,生硬,知促,幹巴的發音,還有混雜著京腔,東北方言;說它是雜種城,它背倚著蒙古高原和渤海灣的海陸交織而成的錦繡氣象,從海陸上流瀉而下的高潔之目光,神聖勇武的氣息,都發自對自然之母的感恩與哺育,並扶助了中國北方的文明之光;說它是雜種城,東施效顰,敏感的股票指數,現代化的遊樂設施,時裝表演,氦氣飛艇和高聳入雲的鑲彩玻璃大廈,群體倒映在灤河水麵,也與兩岸鐵青色的山巒色澤構成刺目的反差。像所有新型的現代化工業城市一樣,承德的這種雜種特征,既不失古風樸素,也帶有鮮明的現代節奏。
二人在車上走馬觀花看著聊著,車到普寧寺跟前,被一夥人攔住了出路。三寶好奇,跟司機打了聲招呼,拉南飛鑽出車來,原來是一夥人在買賣雞蛋,開口就罵了:好狗不擋路。一夥人裏有不少人正欲發作,抬頭就低聲怡氣竟向她行禮請安:小格格好!三寶不屑一顧,說,又是你們幾個,是不是又在讓雞喝什麼興奮劑,在路上設騙局坑人?那些人服低做小,涎笑著說,嘿嘿,回小格格的話,那都是幾年前的爛事,咱都給政府教育好了!原來這夥人是她自家人,一慣遊手好閑,專做那些損人利己的事。就說前年這兒鬥雞,他們買了法國流入大陸一種興奮劑,雞服後能幾天幾夜保持藥性,直鬥到死也不認輸,有的還用海洛因喂雞吊性,設賭局讓人上當。
三寶低聲對南飛簡單說了之後,看了看這夥人麵前的雞蛋,立即明白了,就怒發衝冠罵:滾,祖宗的臉都讓你全給丟了!哪夥人像見了城管辦的,挑起各種挑子落荒而脫。南飛看得丈二和尚,卻戲謔說,你這格格當公安好使!不過,這些人做些小菜生意,破壞了市容,隻可憐不可嫌,你嚇走他們沒有道理,他們賺幾個小菜錢難!
三寶歎了一口氣,說,他們真是安於本份做小菜生意,我違願嗎?說著就告訴他,前些日子,省內各地風傳一件“秘事”:跨世紀年屬兔的人將有不測,為躲大難,需吃7枚來自不同姓氏人家的雞蛋。於是乎,“兔”和“兔”的父母親人們四處“討蛋”,一時間雞蛋成了“兔”們的寶貝蛋,而她這些自家的閑人浪漢,組成不同姓氏賣雞蛋的人家,出售雞蛋。另一幫人暗地裏笑本酸了腮幫子,嘴裏到處推銷秘事。
南飛跟著哭笑不得,說,怎麼能幹這缺德事呢?三寶說,這還是好的,畢竟“兔”們數量有限,難以“吃”起蛋價。但這夥人和奸商作俑實在坯,將“推銷術”與人的禍福牽扯一起,焉有不成功之理!有年我回來,他們津津樂道跟我吹,吃桃罐頭,穿紅T恤可免災的“秘事”傳城鄉,給一些滯銷商品的生產者,營銷者帶來很多歡樂,有的是意想不支的收獲。商人得了利,他們就吃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