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進階(1 / 3)

“沒什麼遺憾,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人生在世諸多事情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下一次見麵的時候希望你不要介懷,保留理智,去做你該做的事,那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局麵。”

樹鬼身死的那一刻,麵如金紙的顧陽背對著地平線上的曙光,臉上單薄的微笑像是隨時要融化在清晨熹微的空氣中,手邊的逆鱗不斷虛化,直到凝固成了掌心一枚小小的龍形紋飾。

“我說過,你才是最大的罪人。”張慕言臉上的笑容猙獰而狂熱。

“那些無辜的人一個一個因你而死,不是遇見你,他們原本可以在自己的世界中安然存活。你自責麼?你難過麼?哈哈!你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出現在這個世界?!最該死的人其實一直就是你!”

他的聲音已經瀕臨嘶吼,青筋暴露之下,飛揚的怒火攜帶皇血之威如嘯浪般席卷天際。

一圈又一圈的冥火紫焰直在他的身周凝聚成了綻放罪惡的業火紅蓮,那是憤恨,那是屈辱,那是不甘,那是弱者對那些高高在上者亙古以來的仇視,那是命運碾壓之下,可悲者最後的一息奮起抗爭。

陸城呆站在原地,任由對方暴雨般的劍勢打在自己毫不設防的身軀。一個一個血洞像泉眼般往外噴湧著鮮血,劇烈的疼痛卻半點未曾刺激到他麻木的內心。

原來這就是顧陽的秘密。

他沒有理會眼前這個瘋子泄憤一樣的瘋狂之舉——招招致殘而不致命,這樣狠毒的劍法明顯是有意為之,高密度的快劍,即便是屍王本相堅不可摧的身軀,也難免傷及肺腑。

他帶著裁決的意誌而來,卻沒想到是來幫自己的兄弟收屍。

魔屍魁元的金刀大起大落,而敵群中刀鋒之下纏鬥不休的妖族上將一樣驍勇彪悍。典型妖化後的麵目,血絲布滿的雙眼,狠辣的手法,以及尚為人時保留下來的卓越武技。看得出來他手中的闊劍並不合手,否則也不至於每至斬敵取首之時便捉襟見肘铩羽而歸。

怎麼可能合手呢?

普通的凡刃,哪裏能配得上傳說中的逆鱗劍主?

他不怕地穴之中的地陰煞氣,因為現在的他本身也是妖族之身。他沒有選擇在幫完忙後與陸城同行,因為那時的兩人立場已經不再相同。

潰爛的血肉中,絲絲的血水順著黑龍鱗鎧的衣角滴下,雖然是紅色,卻不曾染上這件黑袍本身。

亂劍叢中的最後一波攻勢,瞄準心髒的一擊必殺,最後的時刻,雙目血紅的張慕言傾畢生之力投擲出了手中的那一柄刺客佩刀。雪刃驚鴻,如亮色的閃電劃破黑夜,本該結束一切光束最終卻打上了金色烈芒閃耀的護盾。

那一刻,天地靜默。

如同沉睡千年的黑龍第一次睜開雙眼,空氣靜謐的像是可以聽見鮮血滴落的聲音。那柄黑夜之色的佩劍僅僅隻是怎樣而來怎樣而去,醞釀了那麼多年的恨,仿佛隻在這狂花般隕落的亂劍中,徹底融入了天勢反饋的觀自在遍照。

黑龍之鱗冷卻時間為一天的主動技能,三秒內免疫一切傷害,並存在一定幾率對傷害來源進行全額反彈。

捂著胸口沒有利刃卻突然多出來的貫穿傷,張慕言此刻的神情竟然是驚訝過後的無邊平靜。

陸城在笑,這一聲笑中,卻分明透著人去樓空花落燈滅的徹骨淒涼。

無可否認的是張慕言所說的是事實,沒有遇見自己,這些無辜的人本該安然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麼錯在誰。

怪他,怪張慕言,還是怪天?

“幹得不錯。”張慕言看了看滿手的鮮血,雖然猶豫了片刻,卻還是鼓了鼓掌。

他的臉色看上去並不好,先前的那一劍是他用來結果陸城的穿腸刀,現在傷害全額反彈,他的心髒應該是已經支離破碎了才是。難以想象他體內的血統到底是有多麼強悍,能夠在如此重創之下尚一息殘存。他隻是沒想到,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還留了這樣一手。免疫一切傷害的護盾,這件事不親眼見到,於常人而言確實是匪夷所思了一點。

“為什麼找上顧陽?”陸城看著他,就渾身上下的傷勢而言,看上去並不比他輕。

“如你所見,”他托著懸浮手中脆弱若生命的火焰,臉上的冷笑如同這鬼火一樣不帶溫度,“冥君再臨必不可少的東西其實是冥火紫焰的火種。這個東西的存在,能讓我體內的妖族血脈與通靈血脈之間不產生衝突。”

“僅僅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