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並不允許陪夜,到點兒就要離開了,她扶著裴素芬,和薛緯霖一起出了病房。

走到電梯口,電梯正好開門,從裏麵出來一個神色匆匆的人——寧至謙。

四人相遇,他從匆忙到站定,“裴姨。”

“至謙啊,這麼晚你還來,真是辛苦了。”裴素芬道。

“很抱歉,裴姨,手術才做完。”他道,目光在阮流箏臉上掃過,他一看表,“是不是不能再探視了?”

“是啊,時間到了,我們正要回去。”裴素芬又道。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

“至謙,我知道你忙,不必擔心,工作要緊。”裴素芬指指電梯,“電梯又來了,我們下去吧。”

“好……”寧至謙側身,讓裴素芬先走。

他們三人陸續進了電梯,而他自己是最後一個進的。

“今天科室還忙吧。”阮流箏問。

“差不多,還好,你就休假吧,不用急。”他回道。

“不可能一直休吧?”她自己可從沒這麼打算過。

“沒事兒,你就一直休,什麼時候忙得過來了再來上班。你是醫生,自己家人病了都沒法照顧,你還當什麼醫生?”他說。

“……”這個理由並不成立,又不是她親自治療。

說話間,電梯便到了一樓,她扶著裴素芬配合著裴素芬的步伐走著,薛緯霖走在裴素芬另一側,他最後進電梯的,自然是最先出電梯,回頭道,“裴姨,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看阮叔叔。”

“好!不用麻煩了,至謙,你那麼忙,忙自己的啊!”裴素芬道。

他沒說其它,隻告辭而去。

阮流箏連續幾天都在聯係阮朗,但是這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竟然再也打不通電話了,她不敢跟爸爸媽媽說,心裏估摸著阮朗這次是闖大禍了。

醫生確定地告訴她,最好做支架,而且要做四個,巧在她的車竟然很快找到了買主,以一個還算不錯的價格把車賣了出去,她催著中介最快速度辦了手續,錢到手以後她心裏才算不那麼著急了。

找了個時機,把賣車和做支架手術的事跟媽媽說了一遍,裴素芬一聽再次傷心不已,連聲說著拖累了阮流箏。

阮流箏記得小時候遇到難題,總是哭著找媽媽,媽媽一定會給她解決的辦法,而現在,她成長了,爸媽老去,這角色也形成了對調,所以,她自己是沒有機會再給自己哭泣了,她必須成為爸媽的支撐。

於是,隻是摟著媽媽,輕聲道,“媽,不用擔心,我找過這兒的付主任了,人民醫院做支架技術很成熟,付主任又是特別出色的醫生,爸爸的手術會成功的,至於其它的,您不要多想,車沒了還能再買回來,錢花了還可以賺回來,媽,有我呢。”

“就是這樣我才會心疼啊!阮朗太不爭氣,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你身上,爸媽對不起你……”

“媽,別這樣說,阮朗的事放一邊,怎麼說他都是大人了,吃點虧就當給他長教訓,現在最重要的是爸爸的身體,您說呢?我們得好好寬慰爸爸,讓他別緊張。”

裴素芬點點頭,十分無奈,想起什麼,又道,“箏兒,你要不要回去上班了?連續休息這麼多天,隻怕對你工作有影響,你在北雅又不是正式醫生,一個進修的,會不會讓人背後說你?雖然有至謙幫著你,但是總不好呀。”

“嗯。”她也有同感。

“去吧,你爸這也就白天陪陪,也不累,你在這和不在這差別不大。再說,還有薛緯霖每天來報道,陪你爸說話呢。”裴素芬道。

“媽,還是不要老麻煩人家,這樣不好。”薛緯霖的確是每天都來醫院。

“我知道!但人家說了是來看你爸爸的,又沒說其它,難道我還能當著全病室的人趕他走啊?”裴素芬道,“再說了,人跟人之間,就是個心甘情願,他真心甘情願為你做這些,那也是他的樂趣!而且,關鍵時候看人心啊,一個人好不好,就是在這種時候考驗他!你別說,他這回可真幫了大忙,一個家還是需要一個頂梁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