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用三天,不到一個晚上,維宇就扛不住了,因為,包子病了。
在這個暗潮洶湧的夜晚,包子被一種久違的痛楚襲擊了。這種刻骨銘心的痛楚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如影隨形地跟著他,毀掉了他整個少年時代,包老爺不得不帶著包子四處尋醫,用各種凶狠的藥物和禁忌的異術來延緩他的痛苦。但不論是最權威的醫生,還是最蠱惑人心的神棍,看到包子時,都隻會搖搖頭表示自己的無能為力,誰都能看出包子的情況很不對,但誰都無法找出根治的辦法。少年時期的包子曾一度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這種痛楚不但帶給他疼痛,還帶給他孤獨,沒有人會願意和一個隨時可能死掉的人做朋友,直到過了十八歲生日,這種仿佛能將人的身體和靈魂割裂的痛苦才慢慢遠離了他,即使偶爾光顧也總算是給包子留下了大段平靜的時光。而也是從十八歲起,包子才覺得終於有了自己的記憶與生活,十八歲之前的時光,能想起來的隻有不停地搬家,無止境的藥物以及接近死亡的絕望。
但是現在,包子再度陷入了對死亡的絕望中。剛開始他頭腦清醒但動彈不得,似乎有什麼麻痹了他的四肢,包子努力地大口大口呼吸,想喚醒自己的身體,但很快,層層疊疊的疼痛一直從腳底蔓延到他的頭發,包子被動地承受了這襲卷而來的疼痛,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發顫,每一個器官都在抽搐。沒事沒事,很快就過去了,包子隻能這樣暗示自己,但是更深層的疼痛再次襲來,這一次,包子覺得連自己的思維都疼得破碎起來。
而維宇也總算是明白了兩個月前包子對他說過的,連眉毛都痛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況。即使心裏明明知道毫無用處,他還是慌慌張張地連夜叫來了劉家的張醫生,張醫生仔細查看了包子的狀況,向維宇搖搖頭表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到天亮時,包子已經痛得連心跳都停止了。
路西亞繞著正在客棧門前曬太陽的小白歡快地轉來轉去,傳說中由克裏木精氣化成的神獸,他也隻是在曆史典籍上見過,沒想到在這個異界居然看到了。這隻神獸氣息很活潑也很年幼,正用它單純的波動試探路西亞的意圖,看來它的主人把它照顧得很好,路西亞想著它美麗的女主人-,傳說中自願留在異界守護神木種子的女祭司的後人,回應給小白的是善意的愛撫,於是正懶洋洋地曬太陽的小白回應給他一連串歡喜的咕咕聲,真像隻打嗝的小母雞。想到傳說中凶神惡煞的神獸變成一隻小母雞的模樣,路西亞哈哈大笑起來。
於是被怒氣和絕望包裹的維宇一走出門來,看到的就是路西亞這付洋洋得意的模樣。即使一路走來維宇已經有了足夠的心裏建設,但看到這一幕,全滿的怒氣值打敗了他的理智,他飛快地衝過去對著路西亞可惡的笑臉就是一拳,毫無準備的路西亞頓時被打蒙了。維宇把路西亞壓在塵土飛揚的地上,拽起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路西亞更蒙了,終於反應過來維宇講的是包子,對半夜整個小樓雞飛狗跳的狀況,後來換到重秋房間去睡的路西亞也多少知道一些,但是自己對亞倫家的兔子做了什麼?這從何說起?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嘛!雖然臨走前留下了惡狠狠的語句,但了解路西亞的人都知道,這隻是他被激怒時的條件反射而已,當路西亞被激怒到失控時,隻要不進一步地惹怒他,路西亞很快就會反應過來。昨天說完那句話,路西亞就後悔了,他一直希望自己和實驗體之間能有個良好的開端。雖然路西亞也有一些紈絝子弟通用的惡習,但那些無關痛癢的惡習並不包括強迫與威脅,強迫別人可是膽小的弱者才會使用的方式,路西亞對自己信心滿滿,他要的是維宇的誠服和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