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雛鳳清鳴(一)(1 / 2)

齊國。

夜已深了,但齊國的甘泉殿卻依舊燈火通明。

左子璐手捧茶杯,愜意的靠在椅子上,看著那個正伏案忙碌的男人。輕抿一口,嗯,味道不錯,這種泡茶的法子還是那個女人想出來的。想到那個女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聽說前段時間她回宮了,公子堯黎還為她準備了豐盛的晚宴。而且公子堯黎欲在當晚向她求親。”

那忙碌的身影微微一頓,然後又繼續伏案工作,就在左子璐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淡淡的說道:“這與寡人有什麼關係呢?如今孝期將要結束,寡人卻還沒有遣人前去議親,她應該懂得寡人的意思了。既然已經與公子堯黎聯盟了,就沒有必要浪費一個齊王後的名分。況且公子堯黎又中意她,為了個女人而得罪一個強大的盟友,不值得。而且寡人也已經不再在意她了。”

左子璐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就在這時,忌伯匆匆走了進來,對衛頌說道:“君上,鸝大家為您煮了宵夜,此時正在殿外候著呢。”

左子璐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樂了出來,後又掩飾的咳了一聲,準備看衛頌的笑話。衛頌頭也不抬的道:“讓她滾,甘泉殿也是她能來的?小小一個歌姬也敢稱大家。真是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後了。”

忌伯頭也不抬的應了聲諾就退了出去,左子璐上下打量著衛頌,可惜卻沒在那張絕色的臉上,看到半分不妥。但那句話怎麼聽,怎麼有點泄憤的味道。

衛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本想忽視他,但那灼熱的目光卻讓衛頌如芒在背,最終他忍無可忍的抬起頭,道:“你這麼看寡人做什麼?寡人留下她,不過是看她形跡可疑罷了,生的竟與她有七分相似,實在是可疑至極,怕是什麼別有用心的人安插進來的釘子,既然你這麼閑,這件事就由你來查吧。”

左子璐一噎,這家夥就看不得他清閑,非要給他找點事做不可。哼,既然他說他已經不在意那人了,那那人其實根本沒答應公子堯黎的事情,也就不用告訴他了。想到這,他心情又好了,於是他笑眯眯的對衛頌行了一禮:“天色已晚,臣告退了。”

若是平時,衛頌肯定會發現左子璐反常的態度,但如今,他腦子裏都被她將要大婚的消息和那張與她十分相似的臉給占據,實在分不出神來觀察左子璐的反常。他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左子璐他聽到了,就繼續想自己的事情。

其實還有句話衛頌沒有說出口,一個以色事人,賣笑為生的歌姬竟敢生的和她那麼相似,簡直是該死,隻要他想起宴會上那一幕,他就恨不得毀了這張臉,將她丟出臨淄,但他不能,他不能將他的心意暴露在天下人麵前。

第一個稱王固然可以揚名天下,但同樣,他也成了天下人的靶子,所謂的保皇派和保守派無時無刻的想著將他拉下馬,給那些對周皇室有異心的人一個警示或是將他打壓下去繼續維持著諸侯林立,“共擁”皇室的狀態。

這三年,他表麵風光,實則如履薄冰,又何苦將她拖下水呢。而且,如今不見也罷,他還能記得她的美好,自欺欺人,她還是那個聰慧善良的女子。若是見了,他雖不會恨她,但也會忍不住怨她。所以,不見也罷。

而在這齊宮裏,無心睡眠的又何止衛頌一人呢。鸝姬神情恍惚的走回自己的寢殿,就連手中的補湯飛濺了出來,將那白嫩的小手燙的一片通紅也毫無所覺。那傷勢驚的侍候她的小丫頭忍不住尖叫一聲。

但鸝姬卻恍若未聞。衛頌鄙視她是個歌姬的那番話,她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她那時候多想衝進去反駁,她不是,她也曾高貴過,她也曾是高高在上貴族,不是什麼低賤的歌姬。她也曾有名有姓,而不叫什麼該死的鸝姬。她也曾在美好的年華裏與他相遇,被他稱讚過。而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這一切都是因為玉素,都是玉素毀了她的一切。

服侍她的小丫頭見鸝姬神情恍惚,便知這又是一個癡心錯付的可憐女子。心中便有些不忍,但又不知如何規勸。這幾年來大王的寵姬來來去去不知換了多少人,無論當時有多麼寵愛,到最後還不是說丟棄變丟棄。女人與君上來說,不過是玩物罷了。還記得她上一個主子便是大王曾經的寵姬,但如今呢,這齊宮裏早沒了她的蹤跡。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這看似美麗的齊宮,也不知到底埋葬了多少女子的大好年華。

輕手輕腳的為鸝姬上了藥,見她還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心裏歎息一聲,默默退了出去。

鸝大家靜靜的躺在床上,但心裏卻不似表麵上那般平靜。她不甘心,她想要證明自己不是衛頌說的那種不知天地後的女子,不是一個以色事人的歌姬。她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她希望衛頌能正視她。雖然她不知道該如何做,但她卻明白,如果她一直留在齊國,那她在衛頌眼中便永遠都是一個出身卑微的歌姬,不會有任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