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蘇隱兮從自己身邊擦身而過,楚玦齡張開嘴唇,很想叫他,卻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麼。
蘇隱兮自始至終都把頭偏向雲尚清的方向,不肯轉過頭來看楚玦齡,但路過他身邊時,肩膀卻還是微不可聞地抖動了下。
眼睛倏忽就開始刺疼,好想流淚,但他極力忍住了,沒有讓淚水滑落眼眶。
眼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去,馬上就要偏離開自己的視線,楚玦齡最終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右手:“隱兮……”
蘇隱兮怔了怔,卻沒有停住步子,繼續往前走,被他拉住的手一點點從他手中抽離了出去。
指尖從他掌中滑落的最後一瞬間,他啟唇,輕輕說了句:“珍重無期。”
楚玦齡眼睛紅得厲害,轉過身子繼續注視著蘇隱兮的背影,眼淚不自覺地就從眼眶中滾落了下來:“隱兮,隱兮!”
他叫得聲嘶力竭,那聲音那般悲切,任誰聽了都會忍不住傷心難過,但蘇隱兮卻沒有再回應他,也沒有回頭,好似渾然沒有聽見般,和雲尚清一起,漸行漸遠,最後出了初茶閣的庭院,消失在他的眼前。
寧相離和尹輕塵同情地看了楚玦齡一眼,也跟著走出去了。
“不要走……”
半晌,楚玦齡才哽咽著說出一句。
隻是,蘇隱兮卻再也聽不見了。
麻木不仁的在庭院裏站了許久,楚玦齡才終於反應過來,慌忙跑出去。
不行,他不能讓蘇隱兮就這麼走了,這一分別,此後兩人再想相見,便是遙遙無期。
他要再去努力努力,剛才蘇隱兮雖然沒有回應他的話,但他明明看見他肩膀抖動了,他其實,心裏也是難過的,他肯定也是不舍得離開自己的,他隻是心理壓力太重,敞不開心,他可能,並不想走的。
他要去把他追回來,給他道歉,哄他開心,不管做什麼都可以,隻要能把他留下來。
他發了瘋一樣地追出去,當他終於跑到減竺山莊門口時,卻隻看見馬車飛馳著離去的蹤影,而蘇隱兮,卻再也看不見了。
“隱兮!”
他站在減竺山莊大門口,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瘋狂的大喊,嗓音都嘶啞了。
知道今天蘇隱兮要走,下人們全都自發地聚集在了減竺山莊大門口,為他送行。
下人們本來還在疑惑,夫人都要走了,莊主卻不來送他,看見莊主來遲了一步,夫人已經走了,全部都憐憫地看著楚玦齡。
楚玦齡渾身顫抖,眼瞳充血,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隱兮,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寧相離和尹輕塵也站在大門口,目送著馬車飛馳離去,看見楚玦齡傷痛成那個樣子,都有些不忍。
寧相離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對旁邊站著的公孫暗月吩咐道:“公孫大人,煩請照顧好你們莊主,我和輕塵就先行離開了。”
公孫暗月抱拳道:“多謝斟花公子關心,屬下會照顧好莊主,斟花公子盡管放心離去。”
寧相離點點頭,拉著尹輕塵走開了。
楚玦齡仍舊沉浸在悲傷之中,久久走不出來。
下人們也不敢說他什麼,全都靜靜看著他。
公孫暗月看著楚玦齡這個樣子,神思輾轉,歎了聲氣。
莊主和夫人這段情分,當真是可惜了。
少時不知風月事,原來如此灼人心。
這一段風月,若隻是淺嚐輒止,便也不會留下這麼多的傷痛,偏偏楚玦齡用心嚐飲,最終灼傷了自己的心。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一飲風月,浮生氤氳,消弭盡了,那些愛恨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