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麼久以來蘇隱兮最清醒,也是說話最多的一次,看著他第一次這樣正常的和自己交談,楚玦齡心裏是充滿了高興的,可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字字都在剜他的心,削他的骨,他疼痛得整個心緒紊亂不已。
“對我來說,不是名存實亡,隱兮,我愛你,隻要我愛你,就不是名存實亡。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對你的愛呢?我是真的愛你,隻有你,全天下在我的眼裏,都不及一個你。”
他的滿腹深情卻並沒能感動蘇隱兮,如果以前他對他說這些話,他肯定會感動得恨不能把自己的整顆心都交給他,可是如今,卻隻剩下了滿心的諷刺。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楚玦齡之前的三心二意讓他心冷的問題,他沒有辦法麵對楚玦齡,他天神一般的俊美容顏,總會讓他不能直視自己的卑微和醜陋。
他不答應和離也沒關係,反正他走了他們就算不和離,也不會再有接觸了,最多不過剩下個牽強的關係而已。
蘇隱兮緘默了一陣,而後抬起頭,看著他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走吧。”
深情告白沒能換來蘇隱兮的任何回應,而是逐客令,楚玦齡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內心的無力感蒼白如死灰,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沒有動作,蘇隱兮也不氣惱,自顧自地轉身上樓去了。
他微弱的腳步聲一點點逐漸消逝在自己耳邊,如一陣微風,走得不留一絲痕跡。
他的離去也帶走了他本已經飽受折磨,脆弱不堪的心,楚玦齡隻覺得自己的心刹那間崩潰了,蘇隱兮他是,真的不打算要自己了。
他挪不動步子,居然就那樣在那裏僵直著身子,站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一早,雲尚清來接蘇隱兮的時候,看見楚玦齡站在一樓的大廳裏,一陣錯愕。
雲尚清才不會管楚玦齡是怎麼回事,徑直繞過他上了二樓去找蘇隱兮。
寧相離和尹輕塵也跟了過來,他們畢竟已經在帝都安了家,斟花樓才是他們需要用心經營的地方,所以不打算一起回雪蟾宮去,但今天雲尚清和蘇隱兮就要走了,他們是過來為他們送行的。
看見楚玦齡眼窩深陷,很明顯一夜未睡,整個人都透出深深的疲憊感,下巴上甚至冒出了些青色的胡髭,看上去有些狼狽,寧相離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別站著了,去洗漱洗漱吧,待會兒還是開開心心送小鹿走吧。”
楚玦齡這才回過神來,尹輕塵難得的沒有諷刺楚玦齡,看他的眼神反倒有幾分同情:“好聚好散,你就當是為了隱兮好,讓他走得開心點,別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又惹得他情緒不好。”
事到如今,已是沒有任何辦法了,楚玦齡隻得點點頭,走出去洗漱。
楚玦齡洗漱好回初茶閣的時候,雲尚清已經帶著蘇隱兮出來了。
楚玦齡站在庭院裏,蘇隱兮站在初茶閣門口,隔著不遠的距離,兩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
楚玦齡滿眼的黯然銷魂,蘇隱兮卻眼神清冷,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情緒。
隻這一眼,仿似地老天荒,兩人靜靜對視著,其餘的人誰也沒有出聲,連一向看不慣楚玦齡的雲尚清這一刻也保持了沉默,看著他們兩人互相凝視。
畢竟他們在一起一年多,這一刻就要分別了,給他們這微薄的一點時間,是他僅僅能做的。
最終還是蘇隱兮率先偏移開了目光,他主動拉著雲尚清的手,側著身子,不再去看楚玦齡。
他的回避讓楚玦齡更是滿臉頹然,卻無可奈何。
雲尚清回握住蘇隱兮的手,牽著他走下台階,寧相離和尹輕塵也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走過來。
雲尚清雇了馬車,馬車已經在減竺山莊門外等著了,他牽著蘇隱兮直接略過楚玦齡,往外走去。
蘇隱兮什麼東西也沒有帶,減竺山莊的一切,都是楚玦齡的,就算是他的衣物,也全都是楚玦齡給他添置的,他不想帶走任何和他相關的東西,看見他手裏空無一物,楚玦齡更是悲哀,他這是打算徹底和自己了斷了,不帶走他的一絲一毫,也不給他留下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