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風雪飄飛的長夜,卻絲毫壓抑不住人們的熱情。
長街上人聲鼎沸,道旁的樹枝上全都掛滿了各色各樣的燈籠,燭光映著雪光,天氣嚴寒,卻又透出溫馨,這夜瀾國的花燈節,不可謂是一個盛大別致的節日。
蘇隱兮和楚連晏穿行在擁擠的人潮之中,道路上堆積的雪都已經被掃幹淨了,露出的青石板街雖然還是很濕潤,卻不會讓人滑倒。
很多人在街上舞龍燈,這花燈節和惜鶴王朝的上元節很是相似,不過這夜瀾國的花燈節卻提早了兩個月,而且,在風雪天裏的燈會,比起初春的燈會,倒是更有風情。
兩個人就一直靜靜在人潮裏行走著,楚連晏帶著蘇隱兮猜燈謎,看龍燈,但他始終神情淡淡的,看得出開心了不少,卻依舊不怎麼理會楚連晏,讓楚連晏稍稍有些挫敗。
很快就臨近亥時了,風雪越發強勁起來,蘇隱兮整個人都凍得瑟瑟發抖,楚連晏帶著他上了最近的一家酒樓避風寒,點了幾個小菜和湯給他暖胃,兩個人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對麵而坐。
蘇隱兮確實是冷得很了,摘下麵紗捧著湯碗不停喝湯,倒是不怎麼夾菜吃,楚連晏看著他喝湯的樣子,眼角眉梢全都是笑。
雖然夜已經很深了,但外麵大街上依舊人聲熙攘,百姓們壓抑了快一年,難得有這樣可以隨意狂歡的節日,遲遲不願散去,反而在街上炸起了炮竹,很多有錢的人家,甚至開始放起了煙花。
滿天幕都是綻放的煙花,火樹銀花,五彩繽紛,很吸引人眼球,映亮了如玥城的整片天。
許久沒有處在這樣一個喜慶的環境裏,蘇隱兮看著滿天的煙花,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了笑。
隻是,想起楚玦齡還被關在世子府的地牢裏,無法和自己一樣,同看這片美麗天空下的絢爛煙火,一下子神情又委頓了下來。
俗話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可此刻,外麵眾樂的情景卻再也無法感染他了,他蹙眉,心事重重。
楚連晏並沒有注意到蘇隱兮的情緒變化,看著外麵的煙火笑得一臉燦然,居高臨下俯視著外麵的場景,他喟歎道:“隱兮,以後,我們就可以共享這盛世繁華,共賞這盛世煙花了。”
楚連晏嘴角有一抹狂傲不羈的笑,又是那副睥睨眾生的姿態,仿佛他就是這天下的神,可以主宰所有的一切,看在蘇隱兮眼裏,卻隻是滿心冷漠。
“這是你的盛世繁華,不是我的。”他輕輕淡淡吐出這句話,甚至不願意抬眼去看他。
楚連晏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高深莫測起來,打量了蘇隱兮許久,卻並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隻是驀地挑起一抹邪肆的笑,恢複了以往的妖冶冷戾。
“我會讓這盛世繁華,也成為你的,你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霸道的宣稱,侵略性的目光侵襲著蘇隱兮整個人。
蘇隱兮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才淡漠地移開目光。他要的不是盛世繁華,是一人之心,他的心沒有那麼大,裝不下這天下。
見他隻是遙望著遠方不說話,楚連晏倒也不氣惱,繼續勾唇笑道:“十一月二十三,就是我們的成親之日,也將會是你與我共享這盛世繁華之日。蘇隱兮,你和這天下,我都帷幄於手,江山和美人,我都攥在手裏,世間帝王,唯我楚連晏,擁有誰也無法企及的一切。”
他笑得太過自負,蘇隱兮眼底氤氳起一抹悲涼。
楚玦齡看人的眼光果然沒錯,當初楚連晏在惜鶴王朝請求和他聯姻的時候,楚玦齡就說過楚連晏心裏隻有江山,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雖然楚連晏表現得很喜歡自己,可對他而言,更重要的,始終是他的江山,是他的盛世繁華。
他為了皇位,可以不顧及親情,甚至滅絕人性,殘忍嗜血,隻要對自己有一點威脅的人,都毫不留餘地滅口,他也說過,對自己的耐性,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