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皇上您費心,草民的病,早已好了,臉上的傷也治好了。”蘇隱兮冷冰冰的目光飄向了外麵。
宮歧坪長歎一口氣,他的“草民”二字,最是傷他的心。
他是他的皇子,如今卻差不多是這天下間最可笑的皇子,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虢奪了皇子身份,受盡天下人的譏諷,如今他對他這般冷漠,也全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他。
停頓半晌,空氣裏氤氳的尷尬氣息差點上升到頂點之時,宮歧坪才又繼續說道:“隱兮,朕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娘和你。朕知道你恨朕,回來這麼久了也始終不願意來見朕,朕就要死了,不期盼你從今往後不再怨恨朕,作為你的父親,朕隻希望,你可以幸福開心的過完餘生。”
蘇隱兮終於轉回頭來看向他,不過目光仍舊滿是冷凝:“我很幸福,餘生也有人相伴,無須你來擔心。”
宮歧坪看了看他身後站著的楚玦齡,歎氣道:“朕這輩子,身為帝王,最是高處不勝寒呐。朕沒有盡好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辜負了你娘,拋棄了你,朕重重的傷害了你們母子,可國家卻也在朕的手上,日漸衰落下去。到頭來,朕沒討得半點好處。隱兮,你還願意進宮來看朕,已經是最朕滿足的事了。如今看到你和玦齡感情這般好,朕也放心了,有人疼著你,對你好,願意守著你,朕身為父親,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他說著朝楚玦齡伸出手:“玦齡,你過來,朕有話跟你說。”
楚玦齡往前走了幾步,道:“皇上請說。”
宮歧坪看著蘇隱兮,又是憐愛又是愧疚,有些哽咽地道:“朕這輩子,最是對不起隱兮,當初還差點殺了你,朕向你道歉。”
“皇上您言重了,草民不敢計較這些。”楚玦齡看似低頭謙遜,語氣卻不卑不亢。
“隱兮是朕最虧欠的孩子,朕欠了他太多,此生卻注定再也還不上了。朕聽斟花公子說,你親自跑到塞外去,就是為了把隱兮找回來,朕相信你是真心愛護他,朕對你唯有一個要求,從今往後,好好愛護隱兮,保護他,待他好,不可有二心,不可冷遇他,你要用盡生命珍惜他,免他無枝可依,免他宿命流離,將他妥善安置,你可能做到?”
“請皇上放心,我一定會把隱兮當做是我的命來好好疼愛,無關乎他的性別,無關乎他的身份,我隻知道,我愛他,我離不開他,也不會允許他離開我,更不舍得傷害他半分。”
楚玦齡永遠都忘不了清雲道長曾說蘇隱兮是薄命之相,說他一生顛沛流離,最後不得善果,他不相信蘇隱兮以後會走上那樣的一條路,至少現在他在自己身邊,他就絕對不會允許那些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給宮歧坪的承諾,也是他給自己的承諾,他會用盡一生,隻為護住蘇隱兮,免他再經受風霜,讓他跟著自己,無論在哪裏,心裏都有一個家。
“好,你這孩子性情堅毅,心性沉穩,你許下的承諾,朕能相信。”他說著顫顫巍巍地舉起雙手,拉起蘇隱兮的手,遞到楚玦齡手裏,讓他們二人雙手交握在一起,“以後,朕就把隱兮交給你了,但願你不會負他,這樣,朕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如今他就要死了,不再如從前那般反對他們二人在一起,楚玦齡看向蘇隱兮的每一縷目光都蘊滿了深情和眷戀,他看得出,楚玦齡愛蘇隱兮至深,不是他們這些人所能想象的,他可以安心讓他照顧蘇隱兮。
蘇隱兮微微有些動容,看宮歧坪的眼光也不再那麼冷凝,但還是不願意說話,隻是心裏卻已經開始哽塞。
宮青麟看著蘇隱兮和楚玦齡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手,眸色暗沉,暗暗咬緊牙關,拳頭握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