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啾!”山雀奮力向上飛,雙爪在伯賞後腦勺一蹬,這才沒有劈頭蓋臉撞上去。
伯賞腦袋被蹬地側向一邊,眼睛不由得眯了眯,頭發亂成團,耳畔卻聽灌木叢那邊“悉索”兩聲,白狐腳下悄無聲息地走出來,眼睛一直望著他。伯賞理理頭發,納罕道:“原來真的在這裏,現在你不跑了麼?”白狐聞言後肢一曲坐在沙地,抬起尖尖的麵龐上下動了動,忽又左右來回轉了兩下。
“是這樣麼……”伯賞微怔,道:“不逃跑,而且本來就不打算走?”
白狐點頭。
望著麵前在半天之內越發通了靈性的狐狸,伯賞側過頭看了看傲然立在自己肩頭的山雀,心中有些迷惑卻找不出頭緒,嘴角扯出笑容,他開口道:“既然這樣,那就和我們一起生活吧,你願不願意?”
白狐沒有動靜,隻將視線轉移到山雀身上,詢問似的望著它。山雀瞥眼瞧了瞧狐狸,想也不想便向伯賞哼了一聲。白狐見狀雙耳輕輕耷拉下來,黑幽幽的眼中光芒忽然黯淡,無奈地低頭。
“這……不行麼?”伯賞為難道。
“嘰啾!”山雀鏗鏘有力地回答,本就濃烈的敵意沒有因狐狸的示弱減少分毫,它才不會上狡猾的狐狸的當。
“心飛,它不會再吃你了,原諒它不行麼?”伯賞側過頭望著山雀冷漠的小眼,有些不滿:“真的不行?”
“嘰啾。”山雀轉過頭避開伯賞的目光,聲音也輕了些,但仍就肯定,仿佛它的話是不容抗辯的天道。這下伯賞真的愁起來,撓了撓腦袋不知如何是好,心飛是認真的,而每當這種時候,他也不用違背它的意願,因為它的意見總是不錯。
白狐靜靜瞧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看著看著低垂的雙耳漸漸豎立,掃去可憐神態自沙地站起後四肢微微匍匐,尖利的白牙暴露在咧開的口中,喉頭呲呲有聲,雙眼緊盯山雀似將一躍而起。顯然,它生氣了,而且矛頭直指山雀,山雀腳下不由得一軟,連忙向伯賞的腦袋湊了湊,然後才對著白狐的鼻子鳴了一聲以示對抗,翅膀也抖了抖,輕柔的羽毛便在伯賞臉頰邊磨蹭。
“啊嚏!”伯賞冷不丁彎腰,山雀慌忙展翅飛起,白狐一怔,隨後呲牙咧嘴追著山雀,跳躍、恐嚇的吼叫,始終不讓它有機會靠近伯賞,山雀隻得在空中苦苦盤旋,小眼睛慌亂地望著伯賞,希望他能伸出援助之手。伯賞抬頭看看山雀,又低頭瞧瞧白狐,這麼熱鬧的畫麵太稀有了不是嗎?如果每天都這樣鬧騰一下,生活是否會更像生活?放眼望向無垠汪洋,心中不免帶著幾分欣喜,前不久的失落與哀怨仿佛太陽下的一滴水,在大千世界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與命運的起伏悄然消失,化入一抹白雲,輕輕浮在天空某個角落,變成遙遠的記憶幻影。
總有悲喜,總有失意的時候,麵向大海伯賞吸了口氣,而後緩緩吐出,喃喃道:“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你還會怕這些麼?”說著咧嘴一笑,想了想又替自己辯解:“看來真是傷寒惹的禍,人一生病確實會變得無精打采。”拎起落在遠處的鞋襪,伯賞精神飽滿地向山上走去,白狐悄悄跟上來,山雀由於沒得到他的幫助,早已氣呼呼飛遠。
走得幾步伯賞忽然停下,怔然抬起被白狐咬傷的手腕,試著轉了兩轉,上麵已經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張口咬下包紮的白布,伯賞直詫異得張大了嘴,隻見原本深入骨肉的牙印現在竟全然不見,而且沒有留下任何傷痕,手腕完好如初。
白狐回頭瞧了眼滿臉驚疑望著它的伯賞,鼻中輕哼一聲,轉過頭兀自向石屋行去。
“呃?”伯賞啞然,它這一口咬完後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不管是對他還是白狐,似乎都產生了某些奇妙的變化,他知曉白狐有一種抵禦絕寒的特殊本領,若非如此,一開始在山頂的時候它便早已凍死,難道自己的傷寒是因它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