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我站起身準備四處溜達溜達。走進樹林百餘步,隻見明亮的燈光穿過蔥蔥樹葉,照亮了整片叢林。我興奮地向前跑著,在一片空地上,我看見了山下城鎮的全貌。房屋井然有序的分布在一條河兩側,河上修葺著造型獨特的拱橋,其下小舟穿梭往返;一排排燈籠懸於空中,燈火輝煌,行人流連其中,一點都沒有剛經曆大戰的樣子。
“好熱鬧的景致,小連兒有好東西都不叫我。”燭夷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眼裏映著燈光,看起來煞是好看。
“你不也來了嗎。”我咕囔一聲。燭夷胳膊上的小白向我縱身一躍,我趕緊接住它,它順勢趴在我的肩膀上,像一個醉鬼一般,一動不動。燭夷薄唇微動,笑聲飄揚而出,大步向前走去。我被他笑得不明所以,隻能跟上他的腳步。
走進人群,感覺到的是不同的快樂。冰糖葫蘆、糖人、糯米團子、餃子……街邊小販大聲地叫賣,我從袖子裏變出銀子,喜滋滋地接過一道道美味。街邊店鋪裏同樣也是燈火通明,我進去逛了逛,首飾樣式和服裝款式都很新穎獨特,簡直能和天宮的比上一比。一間服飾店的老板見我隻看不買,又看我一身玄色,木釵簪頭,揶揄我窮酸潦倒,殊不知這是冥差的頂配。我翻了個白眼,變出一大把銀子顯擺,滿臉紈絝地走出了店鋪。
走在街上,一旁的燭夷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還上下打量我,說道:“老板所言不虛。”我抓著一個包子就丟過去,燭夷一手接住,滿足地咬了一口:“請客啊,多謝。”他啃著包子走遠了。
小販衝出來正要找我理論,我心想,反正都是變出來的,便將手裏的銀子全部丟給他,那小販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錢,趕緊向我鞠躬:“多謝貴人,多謝貴人。”我趕緊跑遠,希望明早他睡醒後,看見滿袋的冥幣別暈過去。
人來人往,饒是我眼神再好也尋不到燭夷的身影,找了一會無果,也懶得再尋他,我便進了一家客棧投宿。
細細想來,今天我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除了變錢這個技能有些變態以外,大約是我自記事以來活得最像人類的一天。因此,我還特意讓小二抬進來許多熱水,感受一下人類泡澡的感覺。
泡完之後果然神清氣爽,我穿戴好衣物,推開窗,樓下行人與攤販都已逐漸散去,燈光也漸漸變得昏暗起來,看我來休息的時間到了吧。我伸手將窗口合上,吹滅油燈放下床簾,合上眼準備睡一會。
房裏格外寂靜,月光透過窗紙,給房間增添上朦朧的光。突然床前傳來“吱吱”的聲音。這老鼠太猖狂了吧,我手指一捏,幻出一顆石子便擲過去,隻聽石子與地麵清脆的撞擊聲,難不成沒打著?我掀起簾子一看,燭夷抱著小白坐在椅子上,品著剛才我泡的茶:“冥界的寒菱茶果然名不虛傳,清甜淡雅,香氣盈鼻。”
“這茶都已經冷了。”
“我卻覺得別有一番風味。”他聞了聞,又嘬了一口。
“是嗎?我試試。”我拿起茶壺,淡青色的茶水緩緩而出,嚐了嚐:“難怪叫做寒菱茶,此時喝的確更勝一籌。”
相顧無言,隻有涓涓水流聲。
“嗷。”小白不安分地叫了一聲。燭夷笑著說:“方才它差點被你打著,現在許是委屈著呢。”
聞言,我瞄小白一眼:“惡狐先告狀,誰讓它學老鼠叫的。我還納悶這老鼠怎麼反應這麼快。”
小白又叫一聲,聲裏哭音更重。我將手伸到它麵前,它竟蹦到燭夷身後去了。“如此,以後都不要來找我了。”我佯裝生氣,轉過身去了。
背上一重,小白已然跳到我身上,用頭使勁蹭我的臉。我將它撈在懷裏,站起身,朝燭夷道:“我要去休息了,你呢?”
他放下茶杯道:“那我也休息吧。”
我正欲讓店小二給他準備房間,隻見他揮手召出一把充滿靈力的古劍,那劍懸於空中,越變越大,直到和燭夷差不多高才停止。燭夷縱身一躍,躺在那劍上,“我便歇於此處,你也早點歇息吧。”
冥族並不嗜睡,我剛才小憩一會,現在便睡不著了,倒是小白在床內側睡得極香。燭夷實力深不可測,就連小白這隻寵物都不簡單,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盯著床頂足有一個時辰,我無聊極了,便出了客棧,去看看熱鬧的街道安靜的樣子。
為了不嚇到打更人,我隱去身形。走了一會,一條巷子裏傳來死亡的味道。正當我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巷內刮起一陣陰風,一個矮小的身影從裏麵衝了出來。小男孩蓬頭垢麵,穿得不合身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像是個乞兒。他一臉驚恐地抱住我的腳:“姐姐救命,姐姐救命啊。”
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鬼從巷裏飄出來,男孩趕緊躲到我身後,戰戰兢兢地盯著那女鬼。我施法將男孩保護起來,淩空畫出一道封印向那女鬼打去。女鬼被困了須臾,又猛地掙脫了束縛,趁我站不穩時一掌打過來。我化去身形,迅速來到她的背後,捏出一道閃電劈過去,女鬼吃痛倒在地上。隨即我從指尖彙出一滴忘川之水朝她而去,將她的法力洗去,至此,女鬼算是毫無抵抗之力了。我將她收進玉瓶之中,又將施在男孩身上的法術收回。他蜷縮在牆腳,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