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也相信那是“凶宅”,還相信10歲前的孩子是能夠看見“鬼”的,那年我8歲多。
第二天怎麼辦?母親也不在家,盡管還是很害怕,可想想那是我的家呀,不能不過去呀,我就硬著頭皮過去了。戰戰兢兢地用鑰匙開了鎖,我睜大了眼睛,大氣都不敢喘,緊盯著屋裏。門一點點推開了,可我什麼也沒看到,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進了屋,看了看,還都是原來的樣子。因為我是傍晚看見的“鬼”,講故事的也都說,鬼就是到天黑了才出來,白天是不出來的,他們最怕就陽光。所以,盡管我沒看到,可屋裏的“鬼”並未在我心裏抹掉。
下午放學後,又到了那個時候,我一開門,啊!又看到了,我的頭皮又炸了起來,可比起頭天來好多了,這次我沒跑,壯著膽子盯著屋裏,什麼也沒有啊?我的腦子裏轉了個彎兒,把門關上又開了,啊!又看到了,又連著開關了幾次,都看到了。總之,我隻要一開門,就能看到。我終於喘了一口大氣,覺得不可能是鬼,鬼不會老出來,不過我額頭上早已布瞞了冷汗。
到底怎麼回事?我想了想,回身看了看。我那個院子裏有一株大棗樹,長得很高,枝繁葉茂,夕陽雖然照不到我們的房子了,但能照到棗樹上,樹葉是反光的,又反照到我的身上,我的影子又反照到門上,而門上的亮光,又把我的影子反照進屋裏,所以,門一開,我的影子就在屋裏飛跑。這就是我看到的“鬼”。
其實,過去這個影子也有,但我腦子裏沒鬼,所以也就沒看到過“鬼”。
1971年我22歲,那時候我在公社廣播站工作,經常要到各村子裏維修廣播器材。一次我給一個村子裏修理擴音器,直到夜裏九點多才修好。可這個時候,西北方向電閃不斷,黑雲也壓了過來,隨後很可能就是一場暴雨。那時候農村都是土路,我怕雨後路難走,就急著往公社裏趕。路不遠,隻有三裏多,路又熟,按我的騎車速度最多15分鍾。當時是7月下旬,路兩側的玉米都一米多高了,被雨前的陣風刮的沙沙作響。我正在急行之中,突然,一道閃電,我差點從自行車上摔了下來!這可不是閃電把我嚇得,也不是遇到了溝坎,是我看到,在我前麵,十來米遠的路中央,有一張慘白的臉!我的頭皮一炸,急忙跳下車。閃電過後,一片墨黑,什麼都看不到,我就大聲問:“誰呀?”沒有聽到回答。我又問了一聲,還沒有聽到回答。我有些狐疑,是我看晃了眼嗎?我剛這麼一想,又一道閃電。啊!不是晃眼,我又看到了那張慘白的臉,還有一頭蓬亂的頭發,樣子像個女的,就站在我的前麵!
我本來不相信世上有鬼,可雷電交加,暴雨將至的黑夜裏,誰家的女人會跑到這地方來呀!隻有神鬼才不避風雨呀。我心中無鬼的堤壩似乎一下子就坍塌了,我不能不想到了“鬼”,原因是此刻我的心裏正想著一個故人,一個亡靈。
這個故人是我的同學,她叫俊娥,和我同歲。生前俊娥對我很有好感,也可以說喜歡我。上中學時,她還送過我幾枚紀念章和一本**詩詞注解,這都是她最心愛的東西。離開學校後,我到了公社廣播站工作,她回了自己村子。我們雖然分開了,可她還常借開會的機會來看我,我心裏明白。說真的,我也喜歡她。可是那個年代,青年人都不把男女之愛放在最崇高的位置上,雖然是相愛之人,也羞於把“我愛你”這三個字說出口。尤其是在落後的農村,更是如此,我和俊娥也沒例外,誰對誰都沒有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