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山階而上,走了好長時間的路,方才到寺門口,那守門小將看起來品階不低,卻對這女子十分恭敬,進寺之後,又穿過幾道門,走過幾條巷道,戒衛越來越密,處處皆是持槍武士,見了那女子,卻毫不阻止,任由她來到了最裏麵的一個房間門口。
那女子輕敲幾下門,叫道:“爹!女兒有緊急軍情給您稟報!”
宇文赤心一聽,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麼多守衛都不阻攔她,原來她竟是曹文俊的女兒。
房間門依稀可聽窸窣的穿衣聲,等了半響,門便打開,曹文俊走了出來,宇文赤心見他五十歲左右,但兩鬢已是斑白,眉宇之間略有抑鬱之氣,但雙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他見女兒帶著一個黃發異族男人而來,縱是久經沙場,亦是一怔,問道:“瑩兒,有什麼軍情?快快說來。”
宇文赤心方才知道她叫曹瑩,隻聽曹瑩說道:“爹,這個人是永嘉縣都頭派來的,說有緊急軍情來報。”
宇文赤心忙說道:“曹將軍,我們都頭在馳援河西的路上,截獲了一封信,是太守馬大人寫給蒼鷹左鷹王拉提丁的,您請看!”說著將信遞給了曹文俊。
曹文俊接過信,打開一看,臉色頓顯氣憤,繼而卻有驚慌之態,隨即又恢複鎮定。
看完後,他盯著宇文赤心問道:“你們都頭在哪裏?他為什麼不進城來見我?”
宇文赤心答道:“我家都頭截獲密信的事,馬忠信已經知道,他幾次三番要將我們射殺在城門下,以殺人滅口,所以都頭隻能在城外駐紮,讓屬下混進城中,報信給大人,以早作決斷!”
曹文俊問道:“那你是怎麼進城的?”
宇文赤心笑道:“我本就是蒼鷹人,因感念都頭赤誠相待,誓死追隨左右!今日事情緊急,因為相貌的原因,奉雲都頭的命,冒充蒼鷹使者,進了城,送了封假信給馬忠信,這陣子又乘著夜色出了太守府,才把信送到了大人您的手中。”
曹文俊略顯驚奇地說道:“噢,你家都頭還寫了封假信給馬忠信?”
宇文赤心便將假信的內容大概給他口述了一遍,曹文俊聽罷,嚴峻的臉上也弄出笑意,說道:“好手段,一箭雙雕,你家都頭是個人才!不過這封假信隻能騙得了一時,隻需幾日,馬忠信便可察覺,此事要解決,還須與眾人商議,謀得一個萬全之策才是!”
曹瑩笑道:“這個雲都頭還真是有點智謀,可怎麼一大把年紀了,才當了個小小的都頭啊?”
宇文赤心驚詫地說道:“我家都頭才二十剛過,怎麼能說是一大把年紀呢?”
曹瑩聽罷,臉上喜色頓現,說道:“嗬嗬!我胡亂猜的,你不必當真。”
宇文赤心聽剛才曹文俊要與眾人商議此信的事,心中不認同,猶豫半響,方才說道:“曹將軍,在下人微言輕,本不應在將軍麵前參議機謀,但有一言,不吐不快,不知當不當說?”
曹瑩笑道:“你就大膽的說罷,我爹是最喜歡集思廣益的了!每有大事,必要召集眾將領商議,直到大家都同意了才行動。”
曹文俊也說道:“你忠勇又全,又機智無比,將來定會有出頭之日,不要妄自菲薄,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赤心說道:“馬忠信勾結蒼鷹人之事,一旦泄漏,必將使奸謀猝發,如今城中敵在暗,我在明,對我將大不利,不如快刀斬亂麻,不要擴散消息,先下手為強,控製住馬忠信,然後更換三門防衛,才能全力應對蒼鷹人的進攻。”
曹文俊聽完,沉呤片刻,問道:“這些話都是你想出來的?”
赤心答道:“我沒有多大學問,說不出這些話來,這都是雲都頭臨行時給屬下說的。”
曹文俊暗自心驚,這個姓雲的年輕人不但想出了傳信給自己的辦法,還料定了我將采取的對策,心智如此之高,暗喜他是友非敵。不然終是朝廷大患。
曹瑩說道:“爹,我看雲都頭所慮不無道理,萬一此事泄漏出去,那馬忠信一定會先下手為強的,強龍不壓地頭蛇,到時候吃虧的就是我們了。”
曹文俊思忖片刻,方才說道:“你們都有所不知,老夫鎮守涼夏,朝中猜忌之人不少,如果未經朝廷允準,僅憑一封信,便自行處置一郡太守,必然會落人口實,被指責擅殺官吏,有自專不臣之心,所以此事還得上報朝廷,待旨意下達後,再做處置。”
赤心暗想,此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他卻不早做決斷,顧慮太多,事態恐怕不妙,得趕緊回去告訴雲龍,讓他早做打算。
曹瑩急說道:“爹,您是不是太小心了,如今各地節度使都自已任命轄地太守,縣令,朝廷根本沒有辦法,你是涼夏節度使,這馬忠信算是你的下屬,他背國叛敵,爹就算殺了他,朝廷也不敢把您怎麼樣。”
赤心聽曹瑩說完,心想她雖是一女子,卻有些見識,不可小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