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奇襲變成了遭遇戰,楊敢當臨時改變主意, 要全力追擊。乘勢將這夥羌人消滅。
楊名時看此地地勢險要,感到不妙,他翻身下馬,走到楊敢當馬前,說道:“氐王,此處地勢不明,不可輕易追擊啊!”
楊敢當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楊名時,但還是轉過頭,對旁邊的馬全道:“左將軍,傳我號令,大軍稍作休整!”馬全領命而去。
“我軍大勝,正好借此機會一鼓作氣剿滅羌族叛匪,為何卻要停止進兵?”楊敢當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悅,但他對這為老幕僚的話還是要考慮一番的。
楊名時對楊敢當表情的變化毫無察覺,依然是認真萬分的說道:“氐王,羌人不戰則已,戰則舍命狠鬥,這次如此輕易便作鳥獸散,我看必有蹊蹺。再者,怒水穀地一帶地形頗為複雜,我們提前沒有做好長途追擊的打算,這對我們極其不利啊。”
“名時!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謹慎了?”然後他指者著前方不遠處道:“你看看,如此多的輜重糧草都丟棄在這裏了,顯然是他們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被我大軍堵截,才會慌亂逃走。現在隻要我們全力追擊,不消片刻,這幫子叛匪便會被消滅殆盡,何懼之有啊?”楊敢當顯然不想放過這次消滅羌人的機會。
“氐王,我是怕羌人有埋伏啊!”楊名時見勸不動他,幹脆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楊敢當抬頭向羌人退去的地方眺望。此地雖然是河穀,但兩岸山勢相對和緩,地形還算開闊,不象是兵法上所說的險峻之地。
他粗豪之氣頓現,大笑道:“名時啊,論足智多謀,我是比不上你的,可論膽量,你可就比不上我了。然後他臉色一沉,手指著前方:“他羌人仗著這怒水穀地, 便以為進可攻,退可守,無後顧之憂了,我楊敢當偏要出其不意,將其一舉殲滅在他們的老巢。”
“可是氐王…..”
“不必再說,我心意已決,你要是怕了,就先回去準備慶功宴吧!”他不耐煩的打斷了楊名時的話。“傳我號令,大軍全速追擊,抓住丹木吉者,賞千金。”
“生擒丹木吉!”士兵們熱情高漲, 喊聲震動山野。
蜿蜒曲折的羌道上,楊敢當的步兵奮勇追擊,留下楊名士的兩萬騎兵在怒水河穀口等待。眼見前麵不遠出旌旗晃動吼叫聲一片,楊敢當的步兵個個都拚命追趕,可就是始終差了那麼一段距離,快到正午時分,羌兵轉過一個山坳,一時看不見了。
天氣又潮又熱,連一絲風也沒有。一個早上的追擊,士兵們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楊敢當盡管騎著馬,衣服裏麵卻已經濕透了,內衣像爛泥巴一樣粘在身上,他下令士兵快速休整一刻鍾,派斥候前去探路。
此時,楊敢當心裏開始生出了一絲疑慮,這幫子羌人怎麼會跑的這麼快?他哪裏知道,這些逃跑的士兵都是韋皋訓練出來的精銳之士。平時訓練中,背負一把長弓,二十支短箭,一把彎刀,還有三天的幹糧以及全身的重甲,共要四十斤的重量,行軍百裏依然有力量與敵人戰鬥。
前鋒馬全跑了過來,雙手抱拳:“氐王,據斥候來報,前麵發現了羌人遺棄的物事。”
“走,過去看看”楊敢當上馬,在前鋒的陪同下向前走邊走去,山坳處的路段上,遍地都是雜物,水袋,肉幹,皮質盾牌,長矛,鐮刀,大彎刀等等,堆的跟座小山一樣,楊敢當拿起一把生鏽的大彎刀,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扔了回去,他認識這就是羌人的武器,羌族不懂冶煉,所有的武器不是買就是搶,沒有統一的裝備,可以說都是一些陳舊的廢品,沒有一件像樣的。
楊敢當心中疑慮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對旁邊的馬全道:“怪不得跑的這麼快,我還以為他們有什麼神行法呢?命令全軍,全速追擊!”
轉過山坳,兩岸的山勢猛然陡峭起來,羌軍就在前邊不遠處休息,一看楊敢當的部隊開過來,驚叫聲中,羌軍一窩蜂的朝著峽穀逃竄,隊形散亂,狼狽不堪,由於山勢猛然聚攏,道路狹窄,羌人好像擠在哪裏,行動非常緩慢。
楊敢當大喜,“斬一人首級,賞二十兩銀子。”這“人頭價”比平時高了不止一倍,士兵們如洪流一般向峽穀中衝去。
先頭部隊與羌兵交鋒,兵器碰撞聲,慘叫聲在山穀回蕩,羌族士兵邊戰邊退,楊敢當騎在馬上,遠遠望去身著紅衣鎧甲的的己方部隊正在緩緩向前推進,而身著獸皮的羌兵則在強大的攻勢下緩緩後退,眼看不久就要湮滅在滾滾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