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等不到的貴賓(1 / 2)

六、\t等不到的貴賓

9月20日,星期六,下午四點,距離晚上的舞會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

因為天氣炎熱,主要還是因為走得太急,潘小榆的妝快要被汗水弄花了。她手裏舉著鏡子,一邊補妝,同時腳下還一路小跑,顧不得門外下人們的招呼,徑直衝上二樓。田一凡進門的步子也是同樣的慌張,散著鞋帶,有好幾次差點沒把自己絆倒。

就因為夾穀的一句話:三位繼承人中,已經有一個離奇死亡了。夾穀使用的“離奇”兩個字,並非徐其靈的原話。這是根據他自己的判斷加進去的:這出看似“意外”的失足跌落,無論從時機還是主角看來,都太不像是意外了。

遺產最有力的競爭者,在得知自己有望繼承遺產之後,在寄出接受遺產繼承的回信之後,在拿出極具說服力的書信憑證之後,恰巧在受贈儀式前的一周之內,意外死亡了。不僅夾穀不信,祁時不信,就連最想讓事情簡單化的潘小榆夫婦都無法相信。

“一凡,你說怎麼辦?”潘小榆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在問什麼,她隻是缺乏依靠地呼喚著丈夫罷了。

“別擔心,有我在呢。你哥他怎麼說的?”潘小榆的哥哥是潘氏的現任董事長,但最近因為工作的關係,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國了。

“他說因為是爸的私人財產,所以必須由我全權處置,不許董事會的人幹涉。並且,他說無論如何都要把遺產贈予出去。”她思考了片刻,低聲補充了一句:“事到如今,怕是也隻能送出去了吧。”

田一凡最見不得活潑慣了的潘小榆低沉的樣子,他用手揉搓著她的頭發,安撫她,幫她出主意:“你看,你哥說的多明確啊,無論如何,都要把它‘送出去’。”他在“送出去”三個字上,加足了重音和態度。

“你的意思是?送給誰都行?”潘小榆並不蠢,她能聽懂這裏加重音的含義。

“今天所有人都是以遺產捐贈的名義聚集到一起的,所以無論如何,這筆遺產必須在今晚找到歸宿。所以,隻要有人能繼承它,事情就還不算太糟。”

一籌莫展的境遇下,我們總是期盼事情不要變得更糟,這就是人類共有的,自甘墮落的心態吧。當初替死人實現遺願的初衷,被活人過分地粉飾利用,那些最淳樸的本意,早已消失殆盡。也行,那就被名利的洪流裹著,背離初心地去做吧。

按照夾穀的情報,第一位繼承人,也是唯一一位在日落前趕來的繼承人徐其靈,應該是在五點多一點到達這裏。潘小榆焦慮地瞥了眼表,現在才剛剛四點過五分。

“我們的貴賓還沒來嗎?”她向門口簽到處的司儀再三確認。

“別急,再等等吧。”田一凡握住她的手,手心裏全是汗。

花名冊的第一頁上,隻寫了三個人的名字,按照慣例,這些應該是除了潘家人以外,最為尊貴的客人。而對於今天這場宴會而言,他們才是真正的主角。

田一凡的手指在這三個名字間徘徊,口中反複地讀著:“徐其靈,鄭久全,晴溪。”

“這個第三位,用的應該是化名吧。”司儀小姐隨口猜測。

“嗯,有可能吧。你說,她還會來嗎?”田一凡自言自語般地問著,似乎也不期待什麼答案。晴溪,在他心裏,大概已經勾勒出這位貴賓的容貌了——純紅齒白,麵若桃花,清新淡雅中還應透著幾分靈動,那一定是個不輸潘小榆的妙齡女孩吧。

“您說什麼?”司儀小姐當然不懂他在說什麼,她不僅不懂這個,而且也不懂這頁上為何會有三個人名,難道這份遺產會由三個人共同繼承?當然,她是不必知道的,這些令人頭大的事,永遠輪不到她這個位置的人來思考。

“沒什麼,你繼續等著吧。來人了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先進去了。”

“真的會來嗎?晴溪……還是說,你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人物……”

寫字的筆掉落在地上,拿筆的手還在瑟瑟發抖。

“先生,您沒事吧?我來幫您撿。”司儀小姐彎下腰,從下往上打量著這個穿中山裝的男人。他進門時還昂首闊步,容光煥發,來到門口,就把花名冊直接翻到第一頁,在自己的名字後麵一筆一劃地簽了字。

就這麼毫無征兆地,筆卻突然掉了。簽字的人名字隻寫到一半,嘴巴微張,望著花名冊後麵的兩行字,內心惶恐溢於言表。

夾穀和祁時那時沒看到這一幕,如果看到的話,他們一定都會印象深刻吧。就連那不諳世事的招待小姐,後來在被問起的時候,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時他的臉有點恐怖,阿不,是超級驚恐!就好像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一樣,誰知道,他竟然真的死了。偵探先生,能告訴我他那時候看到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