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夜訪戴(1 / 2)

八點半鍾,所有的東西都備齊了。管家在彙報情況時說,已經派人騎快馬到曹娥江邊報信,讓船工先把船準備好,為了盡早實現五公子思念友人的迫切願望,一共配備五名船夫,一個掌舵,四個搖槳。棉衣毛毯等防寒避雪之物已經放進馬車裏,就等著公子上車了。

王徽之拍著江小道的肩膀說:“江兄,我們上車。”

胡小蜜這會兒已經穿好了貂皮大衣,套上了鱷魚皮鞋,準備尾隨上車,被老板製止了。王徽之說:“我們男人的事情,女人瞎摻和什麼?回去睡覺。江兄你說是不是?”

江小道看著滿臉委屈幾乎要哭出來的胡小蜜,說:“公子,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又不是公費旅遊,帶那麼多人幹什麼。車夫,開路。”

管家把韁繩拉住了,讓等一等,保鏢還沒上車呢。

“我又不是去打群架,讓他們回去吧,大冷的天。應該知道體恤下情的,管家。”

積雪深及半個車輪,鞭子一直在響,三匹馬在灰藍色的夜路上吃力的奔跑。出了市鎮,就是村莊,然後迎麵而來的是一片白雪皚皚和肆虐的大野。耳朵裏隻有風聲、雪聲和馬車的奔跑聲。積雪之上的道路變得無比平坦,他們悠然地搖晃著身體。時間不長,車夫籲了一聲勒住了馬:

“到啦,公子。”

他們從車上下來,看到一溜烏棚船中間泊著一艘大一點的木船,船上的幾個船夫正走上來拿禦寒的衣物,還有幾瓶茅台和兩隻鹽水鴨。車夫把車趕回去了,說好了明天早上來這裏等候公子。一個船夫說,中午吧。天在下雪,水路不暢,船大概要走一夜,公子還要和戴先生探討問題,早上是不可能回來的。王徽之沒說話,看看車夫。車夫說沒問題,就一大早過來,早來就多等一會兒,反正也沒什麼事。

船開了。因為水麵上落滿積雪,雪化了結成薄薄的脆冰,船行起來比較吃力,四個搖動船槳的水手喊起了號子。江麵靜寂,船工號子之外是簌簌的落雪聲音。王徽之和江小道在船頭的遮雪傘下圍著一張桌子坐定,桌麵上擺放著茅台、兩隻高腳杯和兩隻鹽水鴨。他們邊喝邊吃邊聊。曹娥江幽暗平整,像一塊剛鬆過土的平原在他們麵前展開,船行水上仿佛疾駛在陸地上。

兩人推杯換盞,猜拳行令,很快就把兩瓶茅台和兩隻鹽水鴨消滅幹淨。看著麵前的一堆鴨骨頭,兩人都笑了,晚飯吃的少,現在全補回來了。酒足鴨飽之後,渾身通泰暖和。王徽之思維變得活躍起來。

“如此美好的生活啊!江兄,你明白了吧,真正屬於我們知識分子的美好生活,就是眼下我們船上的生活。自在,散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從心所欲,活脫脫天地一沙鷗!”

“子猷公子所言極是。我等俗物,斤斤於口體之奉,為名利驅馳如履薄冰,慚愧呀慚愧。若我大晉朝的知識分子、學者教授、作家藝人,都能有公子之胸襟,何愁人口素質不能實現一個質的飛躍。”

“江兄過獎了。王某一芥書生,怎敢勞江兄如此上綱上線,不過是天性好玩,圖個自由快活而已。江兄還記得左思先生的《招隱詩》嗎?好詩啊,真想對著天地間擊節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