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家。
保姆回家過年了,敏毓和敏歡母親隻好擔當起了主婦。在廚房裏包餃子,張羅飯食。
聖河和敏澄下圍棋,敏歡上網,聖嶽則在看一本厚厚的線裝書。
聖家的成員構成有些與眾不同。
老爺子聖嶽和許小歡——也就是當今的禪一師太——是夫妻,也是師兄妹。聖河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敏毓和敏澄姐弟倆,本是一對孤兒。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聖嶽走江湖算命時,在一個村子裏遇到姐弟倆。
那時,收留他們姐弟兩個的那家,已經揭不開鍋了,苦苦請求聖嶽把姐弟倆帶走,為的是即救一救他家,也給兩個孤兒一條活路。
那時生活困難,那家憑空添了兩個隻會張口吃飯的孩子,確實是個巨大的幾乎不可承受的負擔。
不過,聖家卻是個例外。
那時,聖嶽和許小歡夫妻二人一起行走江湖算命,算一個命5半個金幣,一人一天算10個,2人就是10元個金幣。一個月就有300左右的收入。
那時的300金幣月收入,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養活兩個孩子,自然不在話下。
許小歡和聖嶽一致認為,是上天看他們隻有聖河一個孩子,才給他們又送來了兩個,這樣的禮物簡直就是上天對他們的眷顧,豈有不收之理。
盡管有些不舍,在起初的十多年之中,聖嶽還是邊走江湖邊打聽敏氏姐弟的親生父母,可是一直沒有如願。
與一般的收養有所不同的是,聖嶽和許小歡一直保留了兩個孤兒的原姓,既沒有給他們改姓聖,也沒有改姓許。
他們一致認為,姓氏是一個人的根的標誌,姐弟倆有權保持自己的姓氏。
隨著年齡的增長,敏毓出落的愈來愈漂亮,並且和聖河開始眉來眼去。聖嶽見近水樓台先得月,豈有不高興之理,於是,在敏毓大學畢業後,就為兩人舉行了婚禮。
敏毓由女兒變成了兒媳,雖然身份變了,實際上也沒有什麼變化。
後來,敏澄也上了大學,也成了家,也是聖家出錢出力辦的。
其實,這也很正常,因為敏澄與聖家的親生兒子也沒有什麼區別。
敏澄成親後,也一直住在聖家,直到到了青林縣當縣長,才算搬出聖家,自己單住。
就連聖林對敏澄的稱呼,也是時而叫舅舅,時而叫叔叔,無論叫什麼,都對。
敏澄一家每年春節都是在聖家過的,直到正月十五後才會回去,隻是敏歡仍會一直賴在聖家直到幼兒園開學。
不過,她是從來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因為她就出生在聖家,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回到自己家,是屬於流浪在外,聖家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敏澄在聖家過年,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到這裏躲清靜了,躲避那些過年期間到自己家裏拜年送禮的人。
這一點,也是最令聖嶽感到高興和自豪的一點。
餃子煮熟了,敏歡出去放了禮花鞭炮,聖家的年夜飯開始了。
聖嶽坐在首席,親自拿起酒瓶,給每人都斟了一杯。
“來,都喝點兒,聖林雖然不在家,但和他師伯在一起,也不至於受了委屈。人不和命爭,現在受點兒苦,未必不是好事,劫難一過,就會回來的。咱們的日子還得繼續過,聖家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聖嶽說完,率先一飲而盡。聖河、敏澄倒還能保持鎮靜,敏毓和舅媽雖然心中酸楚,也隻得強作歡顏。隻有敏歡把持不住,淚水早已流出。
“爺爺,我想聖林哥哥。”
聖嶽給眾人使個眼色,不理敏歡,哭了一會兒,敏歡也就好了。
聖嶽知道,聖林是個繞不過去的話題,不如索性挑明。該麵對的,總要麵對,該過去的,也總會過去。
果然,氣氛一會兒就好了起來。
吃完飯,聖嶽去休息,其餘人到禪覺寺看禪一師太。
每年的除夕夜,禪覺寺都很熱鬧。
除了居士信眾外,這幾年來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多。女孩兒們除了許願還願,還要湊熱鬧和炫耀她們的美麗。男孩們除了展示他們的活力之外,還要來看女孩兒。
不過,最吸引他們的,是禪覺寺的午夜鍾聲。傳統的煙花鞭炮,反而倒沒有多大吸引力了。
最為虔誠的是比較年長的信眾,許多人早早來到,排隊等待,等著在鍾聲敲響時,獻上第一炷香,為自己或家人祈禱來年的幸福。
禪一師太總覺得有些事沒做,想了想,才知道,自己是在等著聖林來給磕頭。想到聖林如今在看守所裏的,心中不禁黯然。
“看來,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了無牽掛啊。”
禪一自嘲地苦笑一聲,上殿說法去了。
禪諦雖然身為居士,尚未落發,但她早已皈依,加上當過醫院院長,組織協調能力自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