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例會上,我就當著全體領導和中層幹部的麵奏你一本,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也走不了。
創先評優,提職升級或許不行,若論起破罐子破摔,我“強奸大隊”“斷子絕孫”怕過誰!
所謂的“強奸大隊”和“斷子絕孫”,是在一監獄獄警和犯人中間廣泛流傳的兩個典故。
強奸大隊,就是現在的九監區。
20多年前,九監區還隻是個維修隊。當時的強奸犯罪人較多。
性犯罪,包括強奸犯罪,曆來在犯人中不被人待見,經常受欺負。
為了保證這些人的正當權益,也是為了方便管理,就把所有的性犯罪犯人都放在九大隊。
因為性犯罪中以強奸為多,犯人們就把九大隊叫做“強奸大隊”。就連警察也受了這個說法的影響,在非正式場合,也都這麼叫。
如今,當初那些強奸犯早就放了,現在犯強奸罪的人也越來越少,雖然其他犯人對強奸犯仍然看不起,但是已經與以往的欺壓打罵有了本質上的不同。
看不起強奸犯,是因為現在小姐隨處可以找,找了女人連幾個錢兒都不想花,也就活該進來打罪了。
再說,現在也沒有把強奸犯都關在一起的做法了。把九監區叫做強奸大隊,其實已經嚴重地名不副實。
可是,這個稱呼仍然頑強地保留下來,成了第一監獄監獄文化的一部分。無論是警察還是犯人,都願意把九監區叫“強奸大隊”。
這個名稱保留下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九監區的犯人和其他監區的犯人確實有些不一樣。
從九大隊,改為九監區,名稱雖然變了,但押犯人數和幹警人數一直沒有多大變化。
直到3年前,第一監獄在生產經營上開始全麵轉型,向服裝加工深度靠攏,加上趙觀瀾又談下了一個服裝大單,急需上馬一個裁剪車間。
九監區人不多,但閑置的廠房多,正適合做裁剪車間,隻要把人充實進來,很快就可以走上正軌。
於是,段子爵被任命為九監區監區長,但叫監區長實在別扭,所以,人們還都是習慣性地叫大隊長,即叫:“段大隊”。
警察好配,可犯人難找,就算叫警察現去抓,也來不及。所以就隻好從別的監區調。
雖然各個監區長都喊著自己的人不夠用,可還是在趙觀瀾的督促下,假裝非常不情願地同意放人,並且得到了以後再來新收時,給他們補充的承諾。
其實,他們還是很願意往外邊調出一些人的。
這種往外調人的方式,一監獄裏的叫法是“甩人”。
能夠順手甩出去的東西,自然是不太招人待見的。往外甩的人也是如此。
每個監區,都會有一些調皮搗蛋、奸懶饞滑、老弱病殘、溜邊打蹭之類的人。
有的有病殘,又不夠住院和進老殘監區,有的就是刺頭兒,總之就是犯人中的落後分子,壞人中的壞人,是監獄裏的差班生。
這些人不願意幹活,又總是惹事生非,還總是要一些條件,想著加高分。
總想要回報,又不願意付出,成了本監區的包袱,無論警察和犯人,都人人欲甩之而後快。
段子爵雖然知道好孩子沒有往廟上送的道理,也知道他接收的這些犯人的德行,但他一時之間也弄不到好人,也隻能忍了,捏著鼻子接收這些各個監區不願意要的人。
因為這些人許多是破罐子破碎式的人物,所以,一度有人把九監區叫做“破罐子”大隊。
但這個叫法沒持續多久,就再一次被“強奸大隊”奪回了冠名權。
也有人把九監區叫做養蠱大隊。
養蠱,是武俠小說中描寫的苗疆習俗,意思是把蛇、蠍子、蜘蛛、蜈蚣等各種毒物都集中在一起,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得出一個毒王。取全監的壞人都集中在了九監區之意。
實際上,事情遠沒有那麼複雜,這些犯人也並非就是那麼不好管理,九監區很快就走上了正軌。
關於段子爵鐵腕治理九監區的事,有很多傳說,已經無從考證,但是,段子爵這個“斷子絕孫”的外號卻是實實在在地坐實了。
說起段子爵的名字,還要追溯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
那時他還是個文藝青年,瘋狂地迷戀一部叫做《蘇城舞會》的廣播劇,裏麵有個龍格衛子爵,是他的偶像,於是自己就堅決改了名字,叫段子爵。
一般人稱呼別人,總是盡可能的簡單,可是,幾乎所有的人在稱呼段子爵時,都變得不怕麻煩,不叫“段子爵”這三個字,而是叫“斷子絕孫”這四個字。
不知底細的,還興許會以為這是個扶桑人的名字呢。不過,叫歸叫,段子爵還真不太在乎。
最有說服力的,也是最令他自豪的是:他真的沒有斷子絕孫,反而生了一對龍鳳胎,如今已經上了高中,兄妹倆學習成績優異。
其實,無論是“強奸大隊”還是“斷子絕孫”,叫的久了,最初的貶義幾乎已經不存在了,隻是形成了一種習慣而已。
別人叫,不一定就有什麼惡意,自己聽,也不會生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