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氏見她如此,忍不住麵露嘲諷:“咱們柯家,就算沒有金山銀山,也是吃穿不愁,何曾又虧待了你們這些服侍小姐們的丫鬟,再說五小姐不是還有私財麼,她可是咱們家最有錢的人,怎麼你卻跟沒見過銀子似的?”
此乃秋玲心中隱痛,一聽湯氏提及,氣憤得臉上更添紅暈:“太太有所不知,我們五小姐是個頂頂小氣的人,摟著大筆的銀子,卻不肯分一厘一毫給跟前服侍的人,我跟了她這麼多年,也不過前些時得了一枚簪子罷了。”
主人的銀子再多,那也不是你能夠覬覦的!湯氏很聽不慣她這話,要不是看在她獻簪有功的份上,就要叉她出去了。
王媽媽跟隨湯氏多年,一看她開始不高興,馬上便讓秋玲出去了。
湯氏靠在迎枕上,轉動著手中海棠吐蕊的簪子,忍不住地豔羨:“蘭芝那丫頭,靠著錦福堂的入股文書,這幾年賺了不少吧,你瞧這簪子的成色,做工,嘖嘖,我活了這把年紀,都沒買過這樣一整套的頭麵呢。”
她是沒有買過,但大房受寵的小妾們,成套的金麒記的頭麵可不少,王媽媽很是替湯氏不值,拭了拭有些濕漉的眼眶,上前道:“太太,等事成之後,黃太太不會虧待您的,到時您還差一套金麒記的頭麵不成?”
湯氏聽了這話,卻絲毫不覺得高興,反而難過地道:“我堂堂柯家的大太太,難道還指著娘家的接濟買首飾麼?”
王媽媽忙道:“您又不曾少了錢,這不是家產未分麼,老太太一向愛您孝順,等到她老人家百年之後,柯家三分之二的家產都是您跟老爺的……”
湯氏的臉上,這才露了笑意,但還是斥責王媽媽道:“老太太康健著呢,這話少拿來說。”說著說著,卻又忍不住地笑:“老太太那邊,你們雖然是下人,可也得殷勤些,要知道,撇開家產不提,老太太的私房銀子,那也不少呢。就二房兩口子是個傻的,既妒忌我們大房將來家產多,卻又不曉得去討好老太太,真是還不如五小姐看得透徹,但卻又可惜,老太太一貫不喜庶女,任她怎麼討好也是枉然。”
謝氏的確不喜庶出子女,要不是自己膝下無兒,隻怕連大老爺夫妻也不會看上眼吧。王媽媽瞅了瞅湯氏手中的簪子,道:“太太,此時宜早不宜遲,萬一讓五小姐察覺簪子丟了,先一步報備到二太太那裏,這一計可就用不上了。”
說得也是,湯氏馬上起身,連衣裳都沒換,隻讓王媽媽幫著攏了攏頭發,就朝門外走,讓人套了車,朝湯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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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蘭芝給齊氏請過安,又跟著齊氏到老太太麵前,奉上熱氣騰騰的藥膳湯,老太太對待她的態度,依舊是不冷不熱的,但到底不曾再拒絕過,她對此便很滿意了。
回到碧雲軒,許媽媽望著柯蘭芝頭上的簪子,道:“五小姐這般素淨打扮,要到什麼時候去?上回不是特意買了好幾套首飾麼,卻怎麼不戴?”
柯蘭芝笑而不答,卻指了首飾匣子,對許媽媽道:“媽媽,你去瞧瞧,那匣子裏少了什麼不曾。”
她們臨去請安前,還開匣子拿了首飾的,能少了什麼?許媽媽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走去,開了匣子蓋兒,一樣一樣清點起來。點著點著,許媽媽就驚訝地叫了起來:“還真是少了一根海棠吐蕊的簪子!”莫非柯蘭芝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許媽媽疑惑看她。
在這件事情上,她的確是未卜先知,誰讓前一世的她,也曾丟過一件首飾呢,隻不過那時的她,聽信了秋玲的話,竟一直以為是自己疏忽大意丟掉的,這可真是……柯蘭芝想著想著,冷笑起來,這次她明知秋玲會偷首飾,還故意不加防範,可並不是犯傻……
“五小姐,簪子是丟了,還是怎地了?你好歹說句話呀,這可不是小事!”許媽媽急了起來。
柯蘭芝走到門前,抬首望了望門楣上暗藏的一麵小鏡子,暗自冷笑一聲,道:“媽媽,你放心,我自曉得那賊人是誰,這就稟報太太去。”
齊氏一心想要把她偷偷嫁給寧三,怎會容許旁人來壞了好事,隻要她趕在被人要挾之前,告秋玲一狀,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若是借由此事,能將秋玲逐出府外,那就更好了……
柯蘭芝一麵想著,一麵帶了許媽媽,朝聚寶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