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院偏廳裏,齊氏正和柯梅芝密議寧三的事,忽見陪房魯媽媽來報,稱五小姐來了。齊氏忙擺手示意柯梅芝莫要再說,讓魯媽媽領她進來。
柯蘭芝腳步匆匆地踏入廳內,滿麵焦急,直接跪到了羅漢床前,帶著哭腔對齊氏道:“太太,我屋裏遭了賊了,一根海棠吐蕊的簪子,上個月去董家賞花才戴過的,突然卻不見了,那簪子出自金麒記,僅此一支,偏又是我當眾戴過的,倘若那賊人居心不良,我可就要死無葬死之地了!”
閨閣小姐的貼身飾物,最易讓小人拿來做文章,這種事情,多活幾十年的齊氏,比柯蘭芝更清楚,聞言一凜,猛地坐直,厲聲責問:“你那屋子,難道就沒有守門的丫鬟麼?怎會讓人潛了進去?”
柯蘭芝哭喪著臉道:“三五個小丫鬟守著呢,她們都說並沒外人進去過。”
柯家雖說是經商人家,不甚講究男女大防,但門禁卻很嚴,的確不太可能有外人進出,因此齊氏毫不猶豫地作出推斷:“沒有外人,那便是內賊了,那簪子,是什麼時候丟的?在此期間,有誰進出過?”
柯蘭芝道:“早上是許媽媽幫我梳的頭……”說著,望了許媽媽一眼。
許媽媽便上前一步,道:“太太,早上我給五小姐梳頭時,那簪子還在匣子裏呢,等到我們請過安,回房卸釵環時,卻發現那簪子不見了。”
齊氏馬上命人去碧雲軒,拘了守房門的小丫鬟們來,挨個叫進來詢問,小丫鬟們一致表示,在柯蘭芝外出請安期間,寢室裏連隻蒼蠅都不曾進去過,除了請病假的秋玲在她房裏逗留了片刻,不過馬上就回後罩房歇息去了。
片刻的時間,偷支簪子綽綽有餘了,齊氏馬上又命人去叫秋玲,但卻不是把她喚到聚寶院來,而是直接押到柴房,由魯媽媽親自盯著,嚴刑逼供。
哪有連口供都不問,就直接上板子的,柯家從來沒有過這種先例,不知道的人,還道是齊氏胸有成竹,雷厲風行,但柯蘭芝卻很清楚,她這是記恨著秋玲慫恿她動用錦福堂分紅的仇,借機泄憤呢。
秋玲雖說是個丫鬟,但自幼來柯家,風不吹雨不淋,這幾年做了貼身一等丫鬟,更是連粗活重活都沒做過,養得是細皮嫩肉,哪裏經得住格外加了力氣的大板子,打到第十下時,就已經哭爹喊娘,把什麼都招了。
魯媽媽把消息報到聚寶院偏廳,齊氏冷笑連連:“好個吃裏爬外的丫鬟,我早看出她不是個好的,一時心軟,才沒下手,這下可好,竟算計到自己主子頭上來了。”若柯蘭芝真不得不嫁入湯家,那她的計劃就全泡湯了,齊氏越想越恨,連問都不問柯蘭芝,就直接對魯媽媽道:“再打她二十板子,但別打死,不然太便宜她了,等打完,丟到洗衣房洗衣服去。”她本來是想把秋玲丟到莊子上喂豬去的,但卻怕她破罐子破摔,四處亂講,所以決定,還是把她拘在二門之內。
魯媽媽領命而去。
齊氏這才轉向柯蘭芝,道:“這樣的丫鬟留不得,我便替你罰了,你可有異議?”
能借由此事遣走秋玲,柯蘭芝能有什麼意見,高興得很,忙感謝齊氏替她作主,又深深地自責,沒有把身邊的丫鬟管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