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段震南在地下停車場給何安安打電話,不多時,就看到何安安從玻璃電梯裏麵走了出來。她長發過腰,穿著純白的短款收腰風衣,恰到好處的勒出她小小一把纖腰,淡藍色的百褶長裙,麵料輕軟,閃爍著緞子似的光澤,裙擺上零星地繡著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滿天星似的,花蕊處閃著點點銀光。她手提一個禮盒款款走來,裙裾飄飄。段震南看得賞心悅目,連忙從車裏出來,迎上前去,接過她手中的禮盒,笑問:“送給我的麼?”何安安道:“主要還是送給伯父伯母的。”段震南等何安安上了車,這才坐到駕駛座上,他聞到空氣中橘子香味暗暗流淌,清甜可人,忍不住問:“你用的是橘子香水嗎?”何安安愣了一下,道:“不是香水,是用橘子精油薰衣服。”段震南道:“很好聞!”何安安不說話了,汽車緩緩地駛出地下停車場。
段父段母看到何安安到來,笑逐顏開。段震南再次見識了何安安應酬人的功夫,她說話的聲音幹淨清澈,態度自然大方,絕對沒有故意的討好,但又絕對的認真真誠。她懂得的生活知識很多,跟段母聊起日常生活的一應瑣事,婆媽而有趣;跟段父聊起打牌、下棋、甚至栽種花草都頭頭是道。她向段父應承會給段父帶一株山茶花來。她任由胖官坐在她的腿上,吃著她帶來的滇南特產的酸角糕,自己跟段父段母閑話家常。段震南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裏有一種想讓這樣的景象永遠定格的期盼。
何安安帶來了兩盒滇南特產的雪茶、一盒人參、一盒三七片、還有兩盒當地特產的食品。禮物談不上名貴,但是從選擇的禮物上可以看出何安安把他的一家人包括胖官都想到了——不能算不妥帖。段震南也看出自己父母喜歡何安安已經到了不知覺的獻殷勤的程度了,父母這樣不經意的做法其實增加了他的壓力,他的心裏那種患得患失的想法更加的強烈。
這個夜晚,段震南是在父母親殷殷的叮囑下上樓的。一貫不幹涉他、從來不曾催過他的爸爸對他說,這樣的女孩子你要是都錯過了,你這輩子賺再多的錢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可不要還是磨磨蹭蹭的了。
段震南無法向父母親解釋追求何安安最大的難處在哪裏,他知道在他的爸媽眼中,他是最好的,配得上這天下最好的女人——不過,那真的隻是每個愛孩子的父母的想法——段震南這一夜睡得很不踏實。
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他起晚了。考慮到何安安也許還在睡懶覺,他也沒有一早打電話過去,而是先去進行例行的體育鍛煉——經過這段時間持之以恒的鍛煉,再加上飲食上也注意了控製和調配,他的體型逐漸接近標準,人也顯得更為利索精神。
本來就起晚了,鍛煉完收拾好之後,他給何安安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他問:“起來了嗎?”何安安道:“起來了!”段震南聽到電話裏傳來汽車的喇叭聲,皺眉道:“你在哪裏?安安!”何安安道:“我在開車!”段震南坐直身體,問:“你開車?你要去哪裏?”何安安說:“我記得南山上有一個很小的寺廟,叫甘泉寺是不是?很多年都沒有去過了,所以想去看看!”段震南道:“叫碧泉寺!你想去我可以陪你去啊,你現在到哪裏了?”那邊的何安安停頓了一下,道:“我總不能什麼都麻煩您呐,您也很忙的,我自己去就好!”段震南咬牙道:“到底到哪裏了?”何安安誠懇地道:“真不用再麻煩您了!我認得去南山的路……”段震南掛了電話,氣呼呼地拿起外套向外走去。
段震南開著車一路都在生氣:何安安真的是一副拒他千裏之外的樣子,看的出來她在跟他刻意的保持距離,她發現什麼了嗎?她怕愛上他嗎?還是怕他纏著她?如果真當他是朋友,怎麼會對他這樣客氣……段震南的性格是謹慎的,但是也有認準了就會堅持下去的韌勁——否則的話,他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績。你不願意麻煩我,我偏要你麻煩我,我就喜歡你麻煩我——他心裏恨恨的想。
段震南到達山下的停車場的時候,特意看了一下停的車輛。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節假日,停車場上車輛稀少,何安安的車果然停在那裏。
四月的天氣已經很暖和,山間草木顯出了青蔥的新綠,各色的小花也暫露頭角,正是草長鶯飛的時節。段震南一路行來,腳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