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歎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終有一日,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會是值得的。
她正準備以衣袖抱頭疾步走向門口的馬車,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喚住她道,“太子妃且慢!”
青芽有些意外地轉身望去,隻見一個婢女手中拿著一把打傘朝著她快步而來,“太子妃,七王爺知道您方才將自己的蓑衣給了我們家王妃,所以特意命奴婢來替您撐傘,再扶您上馬車。”
青芽聽了婢女的話,先是一愣,然後便笑著開口道,“倒是七皇子有心了。”
她說著,也不推卻宇文雋的好意,任由那婢女替自己撐傘,又將她小心地扶上了馬車。她在馬車上坐定之後,隨即便掀開布簾,對那婢女道,“替本宮謝謝你家七王爺。”
那婢女笑著答應,望著青芽的馬車完全離開視線之後,才轉身走回了王府。
“好苦。”任乃意一口氣將手中的湯藥喝完,忍不住皺眉抱怨道。墨葵接過任乃意手中的空碗,將手中的手帕遞給她,然後在任乃意的耳邊小聲道,“據查,這尤氏兩年多前染上過一種罕見的病症,曾經醫治過她的大夫們都說他們發現的時候,尤氏早已經病入膏肓,根本沒有治愈的可能。可是她卻在半年之後不藥而愈,這才晉城的醫館之間,一直都是一個奇聞。”
任乃意聽了墨葵的話,輕輕從鋪了軟衾毛毯的搖椅上坐起身,伸手推開窗戶,望著屋外大雪飛揚的寒冬景致。
半個月之前,她與宇文玨從晉城出發,卻並沒有從官道而走,而是避開城鎮,往山路而行。這一路上,任乃意再一次見識到魁影幫的神秘而浩大的勢力。一路上雖然沒有城鎮的熱鬧和繁華,卻有著自然而清新的美景,而宇文玨也仿佛沒有要急著趕路的意思,總是走走停停,每隔幾個時辰就會帶著任乃意去到一個個大小不同,卻同樣都舒適而雅靜的莊園。
而今日,他們所入住的,則是距離靖國的京都隻有幾十公裏遠的一座莊園。
越是靠近京都,天氣就越發的冷起來。清冽的空氣透過窗戶吹進內室,將屋子裏原本溫暖如春的溫度瞬間降低。
任乃意望著窗外被白雪壓地厚厚一層的鬆柏,“兩年多前?那不正是我被宇文烈威脅進入靖國軍營的時候嗎?”
墨葵微微一怔,隨即在心裏一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的確是。乃意,你該不會是懷疑什麼吧?”
任乃意轉身望向墨葵,眼眸深沉,“是,我的確在懷疑。可是我與這尤氏相處也有一年有餘,她與雲自姍的性子相差甚遠。而且兩人的容貌身段,就連聲音都完全不同。所以,很難將這二人聯係在一起。”
墨葵沉思許久,“不如,我們換個方向,派人暗中尋找雲自姍的下落?”
任乃意搖了搖頭,“想要知道雲自姍的下落,我們還可以有更好的辦法。”她說完,又重新轉頭望向窗外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雪白景致。
雲國後宮。
雲子愷看完手中的信函,輕輕從華麗而金黃的龍椅上站起來,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青芽道,“青芽,替朕傳旨,三日後,啟程前往靖國京都。”
青芽微微一怔,隨即開口問道,“皇上,如今朝中政務繁重,若是你突然出訪靖國,那朝中事務該有誰來主理?”
雲子愷並不急著回答青芽的問題,他轉頭望著窗外的白雪紛飛的天氣,腦海中忽然間回想起那一年,也是這樣的下雪天,也是這樣一個沒有繁星,隻有盈盈月光的夜晚,他蕭條而略顯狼狽地從靖國軍營回到宮中,那個鳩尾一般美麗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就站在寒冷而被雪花浸濕的走廊之中。
他默默輕歎一口氣,開口問青芽道,“青芽,你試過用大紅色的梅花瓣來碾汁麼?”
青芽望著他悵然所失的神情,心知他定然是又在思念任乃意了,於是小聲答道,“回皇上,沒有。”
雲子愷卻其實並不在意青芽此刻的回答究竟是什麼,他的心已經飄地極遠。如同這整整一年以來的每一日一般。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依舊強壯的跳動著,十分的規律,平靜,安好。
好到,雲子愷已經漸漸有些忘記,當他麵對著任乃意時,那種心跳不受控製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樣的。
“榮王已經在府中休養的夠久了,是時候該出來替雲國略盡綿力了。”許久之後,他才攸然開口道,“青芽,穿朕旨意,宣榮王明日午時進宮與朕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