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雨絲飄落在她的發梢和眉間,同時帶著幾分花草泥土的清新香味,將新娘身上濃重的胭脂味衝散了許多。雲子艾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蔡欒感覺到雲子艾對自己的疏離,心中不禁冷哼。靖國的人都傳說這位雲國的文福公主,個性率直,待人文雅有禮。而在她看來,這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七王妃,卻能夠讓從來不近女色的宇文雋獨獨鍾愛她一人,可見她的手段和心計有多深。
很快的,兩個並排而行,卻各懷心事的女子來到了喜堂的大門口。隻見與宇文烈同行而來的青芽笑臉盈盈地站在喜堂門口,望著雲子艾和蔡欒道,“太子命我來看看,兩位王妃可有什麼要幫忙的沒有。”
雲子艾自從知道她嫁給宇文烈做了側妃之後,便已經將從前與她的情意抹地幹幹淨淨。當下便表情有些冷淡地望著青芽道,“太子妃有心了。太子妃身份尊貴,怎麼敢勞煩您呢?”
青芽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出她話中的奚落,依舊笑地十分得體道,“七王妃說笑了。”
忽然間,雲子艾忽然感覺到手心傳來一陣劇烈的麻木感,她連忙本能地用力甩了一下右手。蔡欒頓時嚇地驚叫起來,整個人也跟著往後倒去。
雲子艾見狀,連忙伸手想要扶住她,卻被蔡欒緊緊地踩住了自己的裙擺,她一個用力,身上那件單薄的淺金色羅裙便頓時裂成了兩片。
站在裏頭的宇文雋看到這一幕,頓時眯了雙眸,想要上前帶雲子艾離開,卻被他身旁的侍衛以眼神止住。宇文雋轉頭望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宇文烈,隻見他正用探究的目光往著自己。
而蔡欒因為頭上戴著喜帕,所以仿佛完全看不到此刻雲子艾格外狼狽的一幕。她看起來十分焦急地抓住雲子艾想要遮掩自己難堪的雙手,語氣焦急地問道,“王妃,你沒事吧?”
雲子艾此刻又急又羞,外頭傾瀉進來的雨滴不斷地打在她原本就碎成兩片的衣服上,那層薄薄的紗衣漸漸變得透明。
她想要用雙手遮掩,可是偏偏卻被蔡欒緊緊地握在手中,蔡欒原本就比雲子艾高挑許多,而且北方女子的氣力原本就比雲子艾這個自幼長在深宮之中的公主要大上許多。
青芽錯愕過後,連忙上前將蔡欒的手從雲子艾的手上巧妙地撥開,嘴上卻笑著道,“七王妃此刻衣衫淩亂,若是帶著新娘一同進喜堂,必然讓七王爺臉上無光。反正本宮是太子妃,不如就由本宮牽著妹妹的手進去吧。”
她說完,又回頭以眼神示意自己的貼身婢女。那婢女會意,上前將手中的蓑衣披在此刻已經一身狼狽的雲子艾身上,然後迅速地帶著她往後院而去。
青芽這才笑眯眯地牽著蔡欒的手跨過門檻,一步步地朝裏麵走去。
“你太莽撞了。如此一鬧,隻會令七皇子對你的印象更差。”青芽輕聲地在蔡欒耳邊訓斥道。
蔡欒不相信自己精心安排的局會被青芽一眼看透,於是當下便裝傻道,“太子妃這話何意?”
青芽聽到她裝瘋賣傻,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宇文烈將這樣沉不住氣的女人安排在宇文雋的身邊,根本隻會適得其反,不但不會達到他自己的目的,甚至還會幫助宇文雋更快地得到雲子艾的心。
她將蔡欒帶到宇文雋的麵前,便轉身回到宇文烈的身邊坐下。宇文烈轉頭望著青芽平靜淡然的表情,輕聲問道,“方才那一幕,是蔡欒所為?”
青芽抬頭望著喜堂正中的宇文雋和蔡欒。他們甚至連拜天地的儀式都省去,宇文雋神色看不出半絲波瀾,手牽著纏在蔡欒手上的紅繩,朝著在座的賓客微笑示意。
“今日是她的大喜,她怎麼會這麼蠢呢。想來,必定是七王妃覺得氣不順,故意暗中想要陷害蔡欒,卻沒想到誤傷了自己罷。”
宇文烈聽了青芽的話,舉起酒杯,冷哼一聲,“同樣是雲國的公主,任乃意如此的聰明睿智,這位七王妃卻是蠢笨如豬。倒是本太子高估她了。”
青芽聽了宇文烈的話,不再開口多說什麼。
喜宴結束之後,宇文烈並沒有即刻離開,而是又與宇文雋一同去了書房,不知商談何事。青芽便一個人帶著奴婢準備先行離開。
青芽一路低頭謹慎行步,走至大門口,才發現這雨下了整晚,依舊不曾停歇。夜晚的雨夾雜著微涼的濕氣,迎麵吹上青芽的麵龐,讓她忍不住感到幾分蕭條。
當初相交甚好的三個女子,如今卻各自命運殊途。任乃意雖然身世曲折,卻有個視她為唯一的宇文玨;而雲子艾雖然被迫遠嫁和親,卻遇到了默默寵愛她的宇文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