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另一個礮美人邢岫煙的幸福未來顯得更直觀些,因為夫婿薛蝌的人品真是沒的說。能夠覓得如此好夫婿,也是邢岫煙自己“爭取”來的。
她跟妙玉學文化,卻不像妙玉那樣執著於紅塵俗念;她不慕虛榮,不怨天尤人,不做損害人格的事,一切順其自然,恬適自得。用寶玉的話說,“怪道姐姐舉止言談,超然如野鶴閑雲,原來有本而來”。這個“本”,並非來自妙玉,而是她本人的覺悟。
對父母和姑媽邢夫人的勢利,岫煙淡然而盡女兒及侄女的本分;人家有首飾、有大衣,岫煙沒有,她就荊釵布裙見人,自自然然;人家見她可憐,送她大紅羽紗鬥篷和玉佩,她也不推辭。有時候,不光富貴驕人,貧賤亦驕人,可是岫煙安然受之並欣然佩之。
麵對薛寶釵的“不要和賈家小姐攀比”的“教育”,她明知自己挺冤的(那麼窮,攀比二字從何說起),卻也一口答應“姐姐既這麼說,我回去摘了就是”。反倒顯得薛寶釵差強人意。寶釵接著又說,“那是探丫頭送給你的,你不戴,她不是會多心了?”盡管如此,岫煙還是和和氣氣地答應了。
邢岫煙的人品感動了薛姨媽,既想娶岫煙過門來做兒媳,又怕自己那呆霸王兒子糟蹋人家好女兒。於是,她動了一念之慈,轉而說給溫文爾雅的薛蝌。
這“一念之慈”其中的因果關係,不言自明。在高鶚續寫的後四十回裏,薛蝌娶岫煙後,兩口子和和氣氣,小日子過得幸福美滿。用邢岫煙的詩為她做個注腳: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性格決定命運,寶琴麵對困境,絕無半分哀怨,也無寄人籬下的寒酸矜持,每天都是卓然大氣幸福快樂地生活在新的環境下;邢岫煙,窮是窮,但安貧若素,寵辱不驚,這一分慧根,大觀園裏無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