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逃離紅塵(1)(1 / 2)

含玉而生的賈寶玉,被愛如珍寶,卻為周歲抓取的誌向,而被父親視為“將來酒色之徒耳”,而不大喜悅。他就是生活在這樣的矛盾中。也為此,他自小就感覺的了與眾不同的孤獨。記得與林黛玉初見時:

寶玉便走近黛玉身邊坐下,又細細打量一番,因問:“妹妹可曾讀書?”黛玉道:“不曾讀,隻上了一年學,些須認得幾個字。”寶玉又道:“妹妹尊名是那兩個字?”黛玉便說了名。寶玉又問表字。黛玉道:“無字。”寶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顰顰’二字極妙。”探春便問何出。寶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說:‘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況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這兩個字,豈不兩妙!”探春笑道:“隻恐又是你的杜撰。”寶玉笑道:“除《四書》外,杜撰的太多,偏隻我是杜撰不成?”又問黛玉:“可也有玉沒有?”眾人不解其語,黛玉便忖度著因他有玉,故問我有也無,因答道:“我沒有那個。想來那玉是一件罕物,豈能人人有的。”寶玉聽了,登時發作起癡狂病來,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罵道:“什麼罕物,連人之高低不擇,還說‘通靈’‘不通靈’呢!我也不要這勞什子了!”嚇得眾人一擁爭去拾玉。賈母急的摟了寶玉道:“孽障!你生氣,要打罵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寶玉滿麵淚痕泣道:“家裏姐姐妹妹都沒有,單我有,我說沒趣,如今來了這一個神仙似的妹妹也沒有,可知這不是個好東西。”

初讀這段,我看到了那前世的緣分,今生的情有獨鍾。而今天,我卻讀出了賈寶玉的無奈,賈寶玉的疑惑和不解:為什麼隻有我有玉?那就是他迷茫的開始。對他來說,玉是枷鎖,桎梏著他,摔玉,是他渴望掙脫的一種衝動,那不是一時的衝動,是積蓄已久的壓抑。“家裏姐姐妹妹都沒有,單我有,我說沒趣,如今來了這一個神仙似的妹妹也沒有,可知這不是個好東西。”他不是持玉而嬌,卻是滿心的迷茫,因為他從不覺得他比任何人高貴,而玉,卻讓他感到孤獨。林黛玉的到來,讓他找到了知音,卻不想薛寶釵卻又帶來了金玉良緣。一塊玉,困住了他的一生。

在溫香軟玉包圍的賈府,卻是賈寶玉的悲哀,他看似驕子,是“命根子”,是“小祖宗”,而這一特殊的身份和地位像一條鎖鏈,將他緊緊地拴縛在賈府的高牆深院之內,宛如一隻鳥兒被關在金玉籠中,別說想飛出去,就是稍微撲一撲翅膀,也會立即引來更多的羈絆。他曾經無奈地對柳湘蓮說:“我隻恨我天天圈在家裏,一點兒做不得主,行動就有人知道,不是這個攔就是那個勸的,能說不能行。雖然有錢,也不由我使。”他想做而願意做的卻不讓他做,他不想做而不願做的又被迫著去做。

在眾人的眼裏,他即使不能修身齊國平天下,卻也該如賈家所期望的,金榜題名,光宗耀祖。而他卻鄙棄功名利祿,最恨所謂“仕途經濟”隻想沉浸於他的“風花雪月”,品著他的“多情詩酒”,討厭“留意於孔孟之間,委身於經濟之道”的心,即使對寶釵湘雲這樣的女子勸誡,也不留情麵地斥責“好好的一個清淨潔白女兒,也學的沽名釣譽,入了國賊祿鬼之流。這總是前人無故生事,立言豎辭,原為導後世的須眉濁物。不想我生不幸,亦且瓊閨繡閣中亦染此風,真真有負天地鍾靈毓秀之德。”

在賈寶玉的心理,男人的世界如一潭汙水,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為了爭權奪勢,而迷失本性,將社會攪的烏煙瘴氣。

在第二回借冷子興之口,說出了寶玉的思想“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就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鄙人。”才會使賈寶玉有一呆念:“原來天生人為萬物之靈,凡山川日月之精秀,隻鍾於女兒,須眉男子不過是些渣滓濁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