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
鳥語花香,夏情洋洋。
老樹發新芽,樹下搭個新建茶寮,自然是因為此刻是進天源牧場的必經之路。
武林大會期間,人來不斷,此處做生意,自然是極好。
無爭見自己已經離牧場夠遠,便拉著王妃下了馬車,要了一壺茶,坐下歇歇腳。
雖不是什麼好茶,但能解暑,卻亦是極好,無爭自然不會太挑剔,但王妃不同,她久居豪門,對茶道自然了解,對茶要求亦高,如此山野粗茶,自然下不去口,便靜靜地看著無爭喝茶。
他是渴壞了,上午與嗜血公子相鬥,此刻已然是疲憊了。
無爭微笑道:“娘,這茶點還是可以的,你嚐嚐。”
“這要是飛兒啊,他碰都不願意碰這些的。”王妃說吧,伸手取了一塊小酥餅輕輕地咬一口。
無爭笑道:“我哪有他那麼好命,經常風餐露宿的,有得吃就不錯了。”
他的委屈,也隻有在自己母親麵前,他才會去訴苦,他明白,隻有母親,才能給他安慰,無論自己多麼強大,內心深處,總想有個依靠。
而杉兒跟芷柔年齡太小,從來是用來寵愛,不忍她們為自己去憂心。
王妃自然心疼,無奈地柔聲道:“娘知道,所以娘總是把你過去失去的一切彌補回來,可娘無論怎麼做,都彌補不回來。”
無爭微笑道:“過去的二十多年來,母親一直想著孩兒,念著孩兒,這就夠了,孩兒無論受多大的委屈,知道這些,就覺得很幸福。”
“嗯。”王妃道,“你這孩子就是心善,心裏難受,卻從不埋怨我,其實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無爭搖搖頭道:“不可以,孩兒怎麼會呢。”
說到動情處,無爭看到王妃的眼中似乎噙著淚。
他連忙伸手想去擦拭,卻被王妃拉住,她自己取了手帕,認真打理。
無爭笑話道:“母親還是極愛美的,怕被孩兒弄花臉啊。”
王妃笑道:“大庭廣眾的,當然了,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在你父王麵前,多少也是要打扮的。”
無爭笑道:“我那兩個夫人那,杉兒從來不知化妝為何物,芷柔本來還會,現在也懶了。”
王妃笑道:“她們還年輕,也不需要見什麼人,說到底,娘我也是為你父王的門麵,倘若我人老珠黃,恐怕你父王就該找個年輕的給他撐門麵。”
無爭笑道:“父王不會是那樣的人的。”
王妃玩笑道:“怎麼不會,隻是不敢而已。”
無爭道:“話說,父王真的那麼怕你呢?怎麼從來不覺得。”
王妃道:“我是被他塑造成的悍婦,你知道麼,你父王不願意跟人出去聚,去喝酒時,就推說我這王妃不讓,倘若去了,我會如何如何,久而久之,我便成了公認的悍婦了,不過既然他願意,我就當這個悍婦,這樣也就不會有人打他的注意了。”
無爭笑道:“怎麼,還有人對父王有意思啊?”
“那是。”王妃有些傲嬌道,“你父王年輕時,可比你俊多了,多少名門少女都想進南青宮的大門啊。”
“但父王還是隻有你不是。”無爭微笑道。
王妃點點頭道:“當初你還小時,他心裏滿是江湖俠義的,不近女色,後來你不見了,他幾乎天天守著我,怕我想不開,直到你妹妹出生之後,他也年歲大,沒了最初的那份俊郎,娘也就不擔心會再有人看上他了。”
無爭道:“倘若不是因為我不見了,是不是也不會有小雨?”
“那誰知道呢?”王妃道,“說不定你會有個更大弟弟或者妹妹,也不會等那麼晚。”
無爭笑道:“不是挺好的,要是小雨也長大了,你身邊也沒人陪著你。”
“是啊。”王妃道,“小雨的出生,給我帶來太多的快樂,她的性格,長相,都像你,不然我真的會瘋,到哪兒都是你的影子。”
無爭道:“其實還有姐姐跟飛兒陪著你,為何你這麼在乎我呢?”
“你是兒子,我能不在乎麼?”王妃道,“你是我的幸運兒,當年生完你姐姐,我的身子很不好,那時候重病纏身,幾乎命都沒了,可偏偏你來了,我嫁給你父王,畢竟沒有生下男丁,所以我想就算拚得我這條命,也要把你生下來,大不了咱們娘倆一起死,可沒想到,有了你之後,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而你也並沒有因為我的身子太差而有什麼不好的,再加上你是我的第一個兒子,我可是用足了真心把你養那麼大,教養你,你說,你不見了,我能不瘋嘛。”
“這樣子。”無爭道,“那上蒼對我們母子還是不薄的,最起碼,我什麼都忘了,竟然認得娘,那一夜在南宮山莊,我一眼就知道,你是娘親。”
王妃道:“說到這兒,我真的想揍你,那麼早就知道娘,卻不來跟娘相人,讓娘平白無故的多受那麼久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