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從衛生間裏出來,發現客廳裏的燈光已經熄滅,知道老兩口已經回房休息去了。
回到臥室的門口,輕輕扭了兩下,房門還是反鎖,他將耳朵貼在門板上,並沒有聽見肖艾琳的動靜,便不敢敲門打擾。
於是,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機,將音量調節到最小值,看起了乏味的電視節目。
肖艾琳回家本來就是一肚子氣,居然遭到母親責備,盡管她是出自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心,但母親將此事遷怒到丈夫身上,心裏自然有些不太樂意了,丈夫是誰,是將要和自己生活一輩子的男人,是由得別人隨便指手畫腳的嗎?
她本來是生母親的氣,才賭氣地將房門反鎖,寄希望丈夫回臥室哄哄她,準備將丈夫做活靶子狂噴一頓,可迂腐的丈夫被丈母娘數落一頓後,好像神經短路似的,去衛生間躲著不出門。
她在臥室裏等了老半天,還不見丈夫的動靜,便開門出來。
此時,張武已經到沙發上睡著了。
她去衛生間洗完澡,跑到客廳,捏住老公的鼻子,輕聲問:
“喂,死豬,怎麼還不到床上去睡?”
“啊……”
熟睡中的張武感到呼吸困難,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見老婆穿著睡衣,笑眯眯地看著他,於是問:
“老婆,幾點了?”
“都十二點半了,你怎麼還不回房睡覺?”
“哦,我現在就過去。”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往臥室走,肖艾琳一把將他拉住,問:
“就你一個人回去嗎?”
“不啊,還有你。”
“那你怎麼不管我了?”
“沒有啊。”
“還說沒有呢,我看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家夥,隻知道顧自己。”
“那你讓我幹什麼?”
“你是真笨還是裝傻?”
“老婆,這麼晚了,你就別給我打啞謎了,你究竟要我幹什麼嘛。”
“我讓你抱我回去。”
“哦,這不是很簡單,怎麼不早說嘛,害得我們像玩腦筋急轉彎似的。”
張武一邊說話,一邊將肖艾琳攔腰抱起。
肖艾琳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調笑說:
“我看你啊,腦子裏本身就缺少根弦。”
張武輕輕地將肖艾琳往床上一放,撫摸著她受傷的臉,關切地問:
“親愛的,還疼嗎?”
“不是很疼,好像腫已經消了很多。”
“那早點休息吧,以後少在外麵得罪人,出門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嗯。”
“老婆,你說我們應不應該起訴那個出租車司機?”
“我想了想,這件事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要不是因為我們那天坐他的出租車時罵你沒出息,那家夥也不出來打起抱不平和我發生口角,我也不會賭氣寫那篇報道害他失去了工作,他也不會對我進行報複被關進拘留所了。”
“想起來,那家夥也夠倒黴的了。”
“是啊,要不是因為我們夫妻吵架,那家夥會有這樣的結局嗎?”
“你說得完全正確。”
“所以,你以後千萬別讓我生氣了。”
“好吧,一切聽你的。”
肖艾琳趴在張武的懷裏呼呼睡去了,張武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的腦海裏始終浮現出自己在出租車上被老婆像教育孩子那樣數落;想起那個司機為了維護男人們的尊嚴和老婆大聲爭吵;想起肖艾琳一氣之下寫報道誹謗人家拒載;想到那個司機被單位解雇時走投無路的境況;設想起他暴打肖艾琳的場麵和被警察帶走時的情景。
他知道,肖艾琳內心是善良的,她的本意是想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狂妄自大的出租車司機,沒想到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可事情已經發生,再也無法改變。
“難道在我們生活的環境裏,隻有把真理說成謬論,將黑白顛倒,才算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