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裏？”肖艾琳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從病床上坐起來。
“琳琳，你現在醫院。”，肖文斌扶著女兒躺下，心疼地說：“孩子，別動，你的身體很虛弱，醫生說，你現在需要休息。”
肖艾琳一隻手上紮著吊針，另一隻手無意識摸了摸自己隱隱作痛，已經扁平的肚子，大聲問：
“我的孩子呢？”
“琳琳，你流產了，你的孩子沒了……”
肖文斌聲音顯得十分沙啞。
在白熾燈強烈燈光的照射下，肖艾琳的臉顯得更加蒼白，她的腦海裏不停地閃現出父母親扭打在一起的畫麵。
她努力回想起自己勸架時，被父親摔倒在茶幾上，父親驚慌失措將她抱起來，衝出房門，搭上一輛出租車送往醫院的情景。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送進手術室，躺倒手術台上的。
當醫生替她打完一針麻醉劑，昏昏沉沉地睡去的時候，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張武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嬰兒來到她身邊，孩子伸出可愛的小手，對她報以甜甜的微笑。
一道閃電刺破茫茫的太空，震耳欲聾的雷聲滾滾而至。
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四周一片漆黑，不遠處，傳來了豺狼的嚎叫。
一陣鑽心疼痛襲來，睜開眼睛，孩子不見了，張武也不見了。
她仿佛聽見了幾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爸爸，快救救我！”
“媽媽，你們你在哪裏？”
“爸爸媽媽，你們不能拋棄我啊？”
……
眼淚止不住流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轉瞬間就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想起丈夫還在另一間病房裏需要照顧，肖艾琳心如刀絞。
她的瞳孔放大，她兩眼呆滯地望著病房裏的天花板。
梁文燕嚇了一大跳，搖了搖她的身體，焦急地問：
“琳琳，你怎麼了？”
肖艾琳將視線收回來，冷冷地說：“你們還是走吧，我這裏不需要你們照顧。”
肖文斌安慰道：“孩子，我們是你的父母，我們不在這裏陪你，還有誰呢？”
“不，我沒有你們這樣的父母，你們是殺害我孩子的儈子手。”
肖艾琳放聲大哭起來，肖文斌夫婦互相對望了一下，彼此仇視的心情在女兒憤怒的目光中化解了許多。
哭了一陣子，肖艾琳閉上了眼睛，可剛一閉上，那個可憐的孩子似乎還在對她微笑。
“我的手機呢？”
梁文燕趕往醫院前，幸好在慌亂中帶上了肖艾琳的手提包，她趕忙將肖艾琳的手機從手提包裏麵搜出來。
“孩子，拿去吧！”
肖艾琳在手機上麵剛按了一排數字，發現父母站在自己身邊。
“請你們回避一下，我有一個電話要打。”
父母親唯唯諾諾地走出了病房。
電話剛一接通，肖艾琳就放聲慟哭起來：
“媽，你快來吧，我實在承受不了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胡淑芬高八度的聲音：
“肖艾琳，怎麼了？”
“媽，張武住院了，我現在忙不過來，你能過來照顧他嗎？”
“什麼，小武住院了，他現在哪家醫院？”
“人民醫院。”
“好，我明天就坐火車過來，你和孩子還好嗎？”
肖艾琳不敢將自己流產的事情告訴婆婆，違心地說：
“好，好，一切都好……”
她匆忙掛斷電話時，發現梁文燕不知道什麼時候折回來站在病床前。
“琳琳，你剛和誰通電話？”
“我婆婆。”
“張武是不是也住這家醫院了？”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什麼時候關心過他？”
“她是因為什麼住院的？”
“你管不著！”
“你是不是讓你婆婆明天來蓉城？”
“是的。”
“那你讓她來住哪裏？”
“當然是我們家呀。”
梁文燕小聲嘀咕道：“哼，我才懶得和那些滿身騷臭味的農村婦女同住一個屋簷下呢！”
“梁文燕，你別欺人太甚了，我告訴你，如果我連這點要求都達不到，以後你千萬別奢望我叫你一聲媽媽了。”
說完，肖艾琳把臉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