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勞動會得到酬謝的。”法官說,“甚至一小時的酬碼也不菲。”

“誰會給我錢?”

“我!——還有大家——你隨便開個價!”客棧老板和一些人隨聲附和。

雖然帕塔克把話說得很大,但和維斯特的村民沒什麼區別,外強中幹。但作為破除迷信的一麵旗幟,他曆來對傳說不屑一顧,現在發現自食其言是多麼難為情。事實上就算酬勞再高,他也不敢拿生命開玩笑。所以他就隻能盡力使大家相信花這麼多錢而讓他白跑一趟是多麼不值得。

“聽我說,醫生,”哈默德打斷了他的解釋,“你根本不必害怕,你不相信迷信吧?”

“我當然不信。”

“即然如此,或許那不是妖魔鬼怪,而真是一些隱居的人,你隻是看看到底是什麼‘人’。”

學者的推斷合情合理,令人無法抵賴。

“教師先生,我不是不敢去,”帕塔克說,“我隻是怕人單勢孤,萬一被他們扣在城堡……”

“那正說明他們很歡迎你。”喬那斯接過話頭。

“那是,哦!可我在那呆得太久了,萬一村裏有人病了……”

“絕對沒人生病,”法官斷言,“剛才你的最後一個病人已經咽氣,目前維斯特人都健康得很。”

“照直說吧,”喬那斯又急了,“你到底去不去!”

“我才不去呢!”帕塔克說,“但這並非我膽小,因為你們都了解我不怕鬼怪,我隻是覺得這太荒唐了,甚至會讓人笑掉大牙……一堆爛石頭冒了點煙……或者像煙的東西,大家竟逼著我像傻子似的跑一趟。”

“我去!”尼克·戴克終於按捺不住心頭壓抑很久的衝動。

“什麼,孩子你?”法官驚奇地問。

“對,是我,但不是我一個人,我要帕塔克陪同。”

帕塔克就像被人紮了一針,他跳起來仿佛要隨時逃掉。

“尼克,你犯什麼傻?”他說,“我倆一同前往,哦,這也可能是很浪漫的旅行,如果這確有效果……對了尼克,你也知道沒有路通往城堡呀……沒有路是沒法到那兒的!”

“我已經說了我要去,”尼克·戴克說,“我不像有的人說了話不算數。”

“但我——我從來沒說過。”帕塔克叫道,奮力向後躲著,好像有人在用力向後拽他。

“你說過!”老板首先反駁。

“是的!是的!”眾人隨聲附和。

帕塔克這回真是四麵楚歌,無處求援。唉!誰讓自己吃飽了沒事愛吹牛呢,但沒料到報應不爽,很快就自己打了自己一記響亮的嘴巴,很快就會被維斯特人甚至整個烏爾幹地區的人瞧不起,因此他咬咬牙打算豁出去了。

“那好,你們怎麼說就怎麼做吧,”他說,“雖然沒什麼用,但為了大家,我同意和尼克·戴克走一趟。”

“太偉大了,帕塔克!”金瑪阡客棧歡聲雷動。

“什麼時候去,隨尼克的便吧,”帕塔克很自信地說,但流露出的沮喪誰都看得出來。

“明天一早就走!”尼克·戴克大聲說。

隨著這句豪言壯語的是長久的沉寂,可以看出維斯特人心頭的激動。酒杯空了,罐子也空了,但沒人起身,沒人有離開的意思,雖說這麼晚了,喬那斯瞅準這個機會再斟一輪德國烈酒和雷基酒。

萬籟俱寂中突然響起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

“尼克·戴克,明天不要去城堡!否則你會後悔莫及。”

這是誰的聲音?它自何方傳來?沒有一個人講得出,好像它來自空氣裏,或者是天外來音……恐怖達到了極限。人們都不敢看別人恐慌的表情,他們甚至不敢說一句話。包括最勇敢的尼克·戴克也想弄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可以肯定,那聲音就是在這間大廳裏發出來的。看林人走近櫃子,打開門。

沒人。

他打開房門,走到外麵,沿著平台跑到維斯特的大街上。

也沒人。

一會兒功夫,所有金瑪阡內的人都離開了客棧,店老板喬那斯趕緊把門上了兩把鎖。

那一夜,恐怖籠罩著整個村莊,維斯特村的村民們好像受到了某種幽靈的警告,把自己牢牢地悶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