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尼克·戴克和帕塔克走後,維斯特的村民是如何焦慮地等待呀!時間不斷延長,這種焦慮也無邊無際地膨脹著。

柯爾茲老爺、喬那斯老板、哈默德老師還有其他幾個村民一直在樓頂平台上麵翹首等待,每個人都時不時地眺望遠處的城堡,看城堡主塔煙囪裏是否又冒出了煙。沒有出現煙——這用望遠鏡可以看得很清楚,為買望遠鏡付出兩個福林當然物超所值,雖然總督大人花錢很節儉,但他對這種應該的花銷從未猶豫懊悔過。

中午十二點三十分,弗利克趕著羊群回來了,人們紛紛上前詢問。弗利克說他剛到過瓦拉幾亞河河穀,沒有發現什麼奇特的跡象。

回家吃過午飯,才過下午兩點,平台上又站滿了人。誰在家裏也呆不住,但同時又不想再聚集在那個聽到恐怖警告的金瑪阡客棧,人們盡管早聽說過隔牆有耳,但這是無形的嘴!喬那斯完全相信他的客棧可能開到頭了,這更令他擔心。如果沒有客人,他就得整日關門,自斟自飲直至喝光所有的酒。為了重新在村民心中取得信任及消除對大廳的恐懼。他費了好多時間和力氣翻箱倒櫃,甚至掘地三尺,不放過每個角落。深恐有古怪的家夥藏在附近什麼地方,搞出這種捉弄人的名堂。

結果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包括那個有高高的窗子、堅直的牆的麵向納亞河的房間也沒放過,好了!謠言總會不攻自破的,到了它煙消雲散的那一天,就是金瑪阡客棧重新開張大吉的日子。

耐心等一陣吧!……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許那有點喪氣的設想不會實現的。

但幾天以後,誰也想不到,村子裏一些舉足輕重的人物竟又聚集在金瑪阡的大廳裏了。

但這次的議題卻要從尼克和帕塔克說起。

我們都記得尼克·戴克離開維斯特時,他曾承諾悲痛欲絕的米麗奧塔,他不會在喀爾巴阡城堡待很久。要是他沒有遭到凶險的話,那衝他大聲發出的警告沒有效果的話,那天晚上上半夜他就能回來。所以人們都在等他。真是度日如年啊!姑娘、姑娘的父親、教書先生都猜不出一路上阻擋看林人尼克在天黑前到達城堡前的重重障礙。

當烏爾幹教堂的鍾敲響晚上8點時,人們白天那種無盡的焦慮愈發沉重了。是什麼讓尼克和帕塔克一天後不能按期返回呢?在他們回來之前誰也不要回家去。人們都想象著仿佛看見他倆正從大街的盡頭拐過來。

柯爾茲老爺和米麗奧塔到大街的盡頭去了,弗利克在那兒搭了個了望台。好多次他們幻想著有人穿過林中的空地,但其實沒有!像往常一樣,山邊沒有人,因為住在邊境上的人夜裏不敢冒險去那兒。何況這天是星期二晚上——邪惡的星期二——在這一天特蘭西瓦尼亞人在太陽下山後決不會邁出家門。尼克·戴克卻選擇這麼個日子去探察城堡,肯定是腦子出了問題。其實尼克根本沒考慮過這些,村裏的其他人也都沒考慮過。

可現在米麗奧塔在冥想。多麼恐怖的先兆壓在她的心頭上啊!想象中,當心上人朝奧加爾高原走去時,她就連續數小時追隨著他,穿過濃密的普利薩森林。現在天黑了,她似乎看見他在牆內,正在極力躲避占據喀爾巴阡城堡的幽靈。他已成為它們恣意玩耍的獵物……他是投身於它們複仇的對象……他被關押在某個陰暗幽深的地牢深處——甚至他已經死了……傷心的姑娘!要是她能尋著蹤跡找到他,她將不惜一切代價!既然她無法做到這些,她至少可以整晚在屋外等待。但她父親堅持拉她回家去,讓弗利克留下來觀察,他與女兒一起回到屋內。

她父親剛走出她的臥室,她就禁不住熱淚盈眶。她全身心地愛著他,這個勇敢的尼克,因為年輕的看林人沒有按當地特有的方式來追求她。在這些特蘭西瓦尼亞國度裏,婚姻有其特定的方式。

每年,在聖保羅節上,同時舉行選親集會。那一天,本地所有達到婚配年齡的姑娘們都聚在一起,她們乘著帥氣的馬,拉著的最漂亮的車;她們帶著嫁妝,那些衣物是她們親手織的、縫的、繡的,都裝在色彩鮮豔的箱子裏;由親戚、女友或鄰居陪伴著。年輕的未婚小夥子也來了,他們穿著節日盛裝,束著絲綢腰帶;他們趾高氣揚,得意非凡地穿過集會,挑選他們中意的姑娘,送給她一枚戒指和一塊手絹作為定親的信物,婚禮於第二年的集會舉行。

但尼克·戴克並不是在這種選親集會上選中米麗奧塔的。他倆並非一見鍾情。他倆從小就青梅竹馬,待長到戀愛年齡時便自然地戀愛了。尼克沒有到集會上選自己的新娘,米麗奧塔對此很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