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之歪著頭,又補了一句:“別擔心,我可沒有讀心術,不過是姑娘你的目光有些強烈過頭了。”

勻桑一聽,尷尬笑了幾聲,目光也不躲藏了,安靜地盯著他。

“難道你就沒想過要逃離這裏嗎?”

在這魔宮裏,不知是過了多少年,受盡了非人的待遇,她不相信他就沒想過要逃跑。

殷之的頭微微側向了她的方向,如果他的雙眼還在,還能看見的話,那她此時麵對的一定是一雙充滿故事的眼睛,這雙眼睛盯著她,一言不發。

可是她現在麵對的是一堆蒼白的紗布,紗布底下是一雙空蕩蕩掩蓋著的眼皮,他為什麼不逃呢?

殷之沉默了一會,搖搖頭。

勻桑不相信:“真的不想嗎?”

殷之依舊沒有說話。

“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在殷之與陰姬的糾纏中同樣存在著的一個人,便是殷之的娘子,說起來她應該是最無辜的人吧,可這也能說是殷之的錯,畢竟他也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發生這樣顛覆性的改變。

“對不起,我好想有些強人所難了。”畢竟是個傷口,她又怎能不顧當事人的疼痛呢。

殷之搖頭一笑,好久一會,才說道:“你說對了,我是不敢。”

“我不敢,我不能我不能。”

殷之淡定的笑容似乎有了鬆動,語氣依然平靜,“我不能離開這裏,我也不敢去找她,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她?你的娘子嗎?”

說起“她”,殷之的語氣都變了,雖然聽著還是那般平靜,但至少裏麵是藏著情緒的。

“我們曾有過很美的一段日子,彎橋邊楊柳下,我們海誓山盟,紅綢羅帳,我娶了她,心愛的姑娘,可惜沒過多久我便離開了家鄉,離開了她,一去不回,我又怎麼,怎敢回去找她,可如若沒有她,是否能逃離這裏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

這很明顯是種自我頹廢的人生態度,此時,她清楚地看見了他心裏的懦弱,比屈尊在陰姬的殘酷下的懦弱更要強大。

“可是,如果你不曾想著去反抗去補救,你就永遠被困在這個囚籠裏,畢竟那也不是你的錯,不是嗎?”

殷之嗬嗬一笑,不停搖頭:“不,都是我的錯,是我錯了,錯得離譜……”

勻桑以為他是過度的自責,卻聽他接著說道:“……這一切的惡果都是我自食其果,都是我自己造的孽,陰姬,是我自己招惹上的……”

“……”有些意外,不過此時,勻桑腦海裏似乎都能腦補出前因後果了,可她還是安靜地聽著對方說下去。

“……那時我雖已成親,但到底還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剛剛接觸到外麵的花花世界,沒有定性,容易被迷惑了眼睛,雖是陰姬強行將我擄回魔宮,但確實我最先動了念頭,如今這樣,我如何還能回去找她,是我對不起她……”

原來。

勻桑突然同情起他的娘子,同時也想起了另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