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也覺察到我內心的悸動,慕容流觴微微垂頭,雙唇便是落在了我的耳垂上。他在上麵輕輕吻著,令得我的身子微顫,一種奇異的感覺自心頭湧起,忍不住輕靠著他的胸膛,生不起絲毫抗拒的念頭。
也許,真的是因為這種奇怪的氛圍,令得我的心在這個刹那,也是不由有些微微的顫動,所以,麵對他這樣以往令我感到無比排斥的舉措,我也無法去拒絕吧。
他見我沒有如以前那般反抗他,雙唇更是一路向下,從我的耳垂,順著我的臉頰,漸漸的落到了我的唇邊。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忽然從這種迷蒙的感覺中清醒過來,我怎麼會突然這樣子,居然會因為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而差點迷失在他的溫情中,並且誰又知道,他的這一份溫情,又到底是真的假。
我伸出手去,將身後的他重重一推,這一推可是絲毫也沒留情,令得他一陣猝不及防,被我狠狠推開,差點便要被我推得往後踉蹌退上幾步。但他畢竟武功不低,所以很快便穩住身形,皺著眉頭看我:“你現在還這般排斥我?”
我冷冷哼了聲,淡淡說道:“我可不覺得,你居然笨到連我對你的感情究竟如何也不知道!”
見得我唇邊沒有絲毫掩飾的嘲諷之意,慕容流觴眼中流光一閃,卻是沒有再跟我討論這個問題,而是伸出手來,握向我的手,說道:“我們先回去吧,畢竟三天後,就是封後大典,到時候我還想讓其餘兩個國家的帝王來觀禮,所以現在,我們可是要回去好好準備一下!”
我不由訝異看著他,便連被他握住的手也是沒空去管。雖然之前便是逼得他昭告天下,說我是他的皇後,可真的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得這般張揚,居然會連其餘兩個國家的皇帝來觀禮,他這樣做,難道不怕慕容墨璃會起什麼疑心?
雖然我早便知道,他本來就打算要從慕容墨璃的身邊將我搶到他的身邊去,所以他並不擔心此刻的大張旗鼓,會導致日後的難以下台,但慕容墨璃也不是傻子,難道他就不會因為慕容流觴的這種做法,而隱約猜到些什麼?
我可不覺得慕容流觴在這個時候還這麼傻,居然會將慕容墨璃這個盟友逼到對方的陣營中去,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卻是萬分不解。
是因為答應了我的要求,所以便要全力做到麼?我不由心中無語一笑,這樣自戀的念頭,我可不能產生,若是被慕容流觴知道了,他又不知會在心中如何恥笑我,並且又會想出怎樣卑劣的手段來利用我。
在這三天裏,慕容流觴居然真的將他的那些後妃們全數給遣散了,至於那些後妃的父母們有著怎樣的情緒產生,我一直身處在曆代秦國皇後住著的宮殿鳳棲宮中,所以對於那些事情全數不知道。不由想起之前他要太後幫助他安撫那些官員們情緒的話語,又不由心裏有些困惑,太後居然真的會這麼好心,幫他解決這個麻煩?
雖然現在慕容流觴還沒有封我為後,但因為他早便向宮中眾人言明了我的身份,所以我雖沒有皇後身份,享受的卻也是皇後的待遇,與此同時,慕容流觴也將現在還呆在程王府中的“小竹”給召入宮來,雖然名為是要她來服侍我,但卻是暗地中保護我的最佳人選。
除去小竹,還有著無數的暗衛潛伏在鳳棲宮中,所以在這三天裏,我也並未遇到什麼危險。
而慕容流觴倒也算是守信,這三天裏,居然真的遵守著諾言,雖然日日來到鳳棲宮中,每次都是與我好一番親熱的模樣,但我卻知,他這樣的舉措,都是故意做給太後看的,其實他卻根本未曾真的碰過我,倒是讓我不由暗暗放鬆了幾分。
便這樣過去了三天,到了封後那一天,便立時有著宮女來為我梳妝打扮,身上換上的,是一件我之前都從未穿過的貴氣十足的衣裳,看樣子應該就是秦國皇後平素在大場合中穿著的禮服了。
給我梳妝完之後,那些宮女們卻是依然守在我的鳳棲宮中,讓我心裏好大一陣不爽。
這樣子對我,不是在監視著我又是什麼,真沒想到慕容流觴的戒備心理還真強,對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居然還派出這麼多人監視著我,生怕我會出什麼岔子,也不想想以我的能力,就算真的有人與我裏應外合,我也不一定能逃脫成功,何況今日來的賓客中,不是我不認識的,便是跟我有著深仇大恨的人,比如端木懷歌。
所以現在最好的選擇,自然就是乖乖待在鳳棲宮中,免得剛一出門,就被太後或者端木懷歌的人給殺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所謂的吉時,便立時有著兩個宮女攙扶著我朝鳳棲宮外走去。
剛剛才走出房間,便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皇後呢?”
剛一聽到這個聲音,我便不由一怔,我馬上都要出去了,慕容流觴還來到這裏幹什麼?莫非他就這麼急著想見到我?
他話音剛落,便立即有宮女答道:“回皇上,皇後還在裏麵梳妝!”
慕容流觴沒有絲毫停頓,便是接著朝裏麵走來,我聽到他的腳步聲,也聽住步子,等著他朝裏麵走來,不過我的心裏卻是在暗中納悶,隻因除了他之外,我還聽到另外一陣腳步聲,難道除了他之外,還有別的人也來了麼?
並且那一陣腳步聲沉穩有力,明顯也是屬於一個男子所有,這裏可是皇後寢宮,什麼時候陌生男人也能進來了?
我還在困惑時,慕容流觴已經走了進來,剛一看到他,我身邊的宮女們便慌忙對他行禮,我則是好好站著,看著他出現的方向,可是視線,卻不是投向他,而是他身邊的那個人。
可是剛剛才看到他身邊的那個人,我便不由怔住!隻因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再度見到那個人!
但隻是瞬間,我便已經恢複了正常,神色冷淡,恍若真正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那個人也是如我一般,眼中訝異一閃,明顯沒有想到,秦國的皇後,居然會是我。
眼前的這個人,便赫然是我那天在吉祥賭坊裏麵遇到的那個少年!
當時我便覺得他必定出身不凡,卻真的沒有想到,他跟慕容流觴的關係似乎也不一般。慕容流觴能帶他進皇後的寢宮,難道對於慕容流觴來說,和他的關係,比和慕容墨璃的關係還要更加親密?
想到這裏,我望向他的目光,不由更加多了幾分的探究,卻因著如此,更是恰到好處一般,向慕容流觴表明我跟眼前這個少年,真的是素不相識,所以我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眼看著我們兩個正在彼此驚訝看著對方時,慕容流觴不由一笑,對身側的少年說道:“洛華,這便是朕的皇後!”
聽得他的話,那個叫洛華的少年,便是立即向我行禮,恭敬說道:“草民皇甫洛華見過皇後娘娘!”
剛剛聽著這個名字,我便不由一愣!
原本我聽著慕容流觴叫他洛華的時候,便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現在聽他自己將全名說出來,才終於知道這個耳熟之處到底是在哪裏了。
他居然是天下第一富商皇甫洛華!
據說皇甫家的財富,便是三國的國庫,也終究是及不上,所以身為皇甫家族的此任家主,皇甫洛華才能夠在各國都獲得君主的極大禮遇,隻是沒想到,他跟慕容流觴的關係,似乎遠遠超過這種程度。
看來慕容流觴還真厲害,居然能將皇甫洛華都能結交到,並且看樣子,他們兩個的關係還不錯。
我愣了好一會,才終於反應過來,訥訥說道:“不必多禮……”
說完這四個字,便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我真的很想問慕容流觴,為什麼要帶一個男人來見我,但此時當著皇甫洛華,卻真的問不出來。
同時我的心裏也感到極為擔憂,他們兩個的關係這麼好,那麼皇甫洛華會不會將原來答應我的條件全部對慕容流觴說出來?並且他原先答應我的要求,也都會不會繼續作數?
我原本還打算,若是能夠碰巧遇到他,我必定要他幫忙,讓我從慕容流觴的魔爪中逃出去。
可是沒想他們兩個卻是朋友,那我的全部努力豈不是都落空了?
我不由隻感到一陣心灰意冷,索性也不再去看皇甫洛華,隻是望著慕容流觴,淡淡說道:“我正要出去,不知皇上進來又有什麼事情?”
聽得我這樣的語氣,皇甫洛華眼中詫色一閃,又是驚訝看我一眼,旋即又收回視線,沒有再看我。
慕容流觴卻是對我這樣的語氣不以為忤,揚眉一笑,說道:“洛華是朕的好兄弟,在朕大婚之日,自然是要讓他來先瞧瞧新娘子,怎麼,莫非你不願意見到洛華?”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我又如何敢反對,自然是隻有遵命了。”
我的語氣繼續好不到哪裏去,他的最後一句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看出了我跟皇甫洛華有著什麼交情?
我心裏暗暗警惕著,更加不敢去看皇甫洛華,唯恐被慕容流觴看出什麼端倪,慕容流觴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隻是笑了笑,說道:“既然你一切都已經準備好,那便和朕一道出去吧。”
說著,他便走到我的身邊,一把將我的手拉起,我一陣好不自然,很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緊緊握住,根本無法掙脫。
一旁的皇甫洛華倒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壓根沒有見到我們兩個親密舉措的模樣,讓我心裏不由一陣鄙夷。
真沒想到,原先我第一次看到他時,他給我一種如同神仙般完美的感覺,現在居然也這麼懂得做戲,還跟慕容流觴明顯有著什麼暗中交易,還真是玷汙了他的這種神仙風姿。
和慕容流觴一道朝著鳳棲宮外走去,一路上遇見的行禮之人數不勝數,但無一例外的,看到皇甫洛華的時候,都是忍不住眼中驚訝之色一閃,明顯是沒想到,在後宮之中,居然也會出現一個陌生男人。
看來,皇甫洛華進後宮也是此生第一遭,我又想起慕容流觴說過的話,他說皇甫洛華是他的好兄弟,所以他才會在自己的大婚之日,讓皇甫洛華先看一眼他的新娘子……
那是不是表明,在他的心中,對今日的封後大典,也是極為的重視?或者說,單純的就是對我這個“皇後”,真的很看重?
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由有些微微的紊亂,但旋即又是自嘲一笑,我怎麼就突然變得這樣單純,就跟那些被愛情迷了雙眼的女人一樣?明明慕容流觴這種人,對任何人都不會有著感情,又怎麼可能會為我破例,而我,在前世時候經曆了那麼多,居然還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真是連我自己,也是忍不住要嘲笑自己了。
我們走出鳳棲宮,剛剛才來到一個樹木比較繁密的地方,便隻見一個人影閃過,讓我不由微微一驚。
但一看身邊的慕容流觴和皇甫洛華都是神色平靜,於是也放下心來,有他們在身邊,我自然是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隻見那個人影從樹蔭下走了出來,對著慕容流觴行禮道:“臣弟見過皇兄!”
說完這句話,他便是神色複雜地朝我看來,才幾天不見,他卻稍稍有些憔悴,也不知道到底經曆了一些事情,令得他變成這樣。
他見到我滿身華貴的模樣,眼神微變,在其中閃過一抹微微的怒火,但旋即,又是被一種更加複雜的神色所取代,在其中,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似乎……有著些微的想念和擔憂?!
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我心裏不由微顫,更是不由想起他之前對我感情的表露,按照之前他的舉措,他對我,應該是有著感情,所以他現在看到我這樣子,雖然心中一直認定是慕容流觴為了保護我而這般做的,但其實他的心中,也是不想出現這種局麵,令得我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變成慕容流觴的皇後吧?
但他也不愧是個演技派,雖然對我的感情,似乎沒有什麼雜質,但在皇甫洛華這個外人,或者周圍還有著太後的眼線麵前,他卻是將自己王妃被別人奪去,而他卻偏偏不能抗爭的複雜感情演繹得極好。
若是我不知道其中隱情,便連我都要以為,慕容流觴真的是無情無義到極點,居然連自己的弟媳都能強搶的無道君王了。
既然都在演戲,那我自然也表演一下算了。我登時便也是望著慕容墨璃,眼中思念之色閃過,卻又似在懼怕著什麼一般,迅速匿去,換之而來的,則是一個麵對陌生人一般的冷漠。
而這一切,都被在一旁靜靜看著的皇甫洛華收入眼裏,他的眼中,也是閃過一抹神光,但旋即便是垂下眼瞼,不讓自己的真實情緒被慕容流觴發覺。
看到他這樣的神色,我心中不由暗笑。不錯,我這通表演,原本就是要表演給他看的,隻因我要他記起他之前承諾過我的事情,要讓他覺得我現在是被慕容流觴逼迫著成為他的皇後,從而令得他心中的愧疚越發的深,至於他會不會因為這份愧疚之情而背叛與慕容流觴的友情,那就是我要賭的一件事情了。
隻希望我之前沒有看錯人,他真的是如同我想象中一般重情重義就好。
慕容流觴恍若沒有看到我和慕容墨璃之間的“眉目傳情”,他隻是望著慕容墨璃,淡淡說道:“程王不必多禮,隻是朕不知,這裏乃是後宮,程王為何居然會出現在此處?”
聽到慕容流觴這般不客氣的話語,慕容墨璃眼中閃過一抹怒氣,但緊接著,卻又隻是垂下眼去,淡淡說道:“今日皇上大婚,我這個臣弟,自然是要來先看一看皇嫂究竟是何等模樣了!”
慕容流觴語調更淡:“現在你已經看完了,你可以退下了!”
他們兩個還真是將這種暗流洶湧的感覺演繹得極好,看現在皇甫洛華一副越發想要將自己自動隱形的模樣來看,便知道起碼在皇甫洛華的心裏,他是真的相信了對慕容墨璃來說,慕容流觴真的有著奪妻之恨,所以兩人才一見麵,便是這般的針鋒相對,看起來是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樣,但言語間,卻是誰也不肯落於下風。
我也是在一旁神情自若,低著頭,恍若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忽然間,卻又感覺到皇甫洛華似乎又瞟了我一眼,其中依然是有著些微的探究之意。
我依然裝作沒有看到,也是如同他一般,在一旁自動扮演著隱形人。可很明顯,那邊正在進行眼神拚殺的人,卻是不肯將我放過,不過瞬間,我便隻感到一束淩厲的目光,正在向我掃射而來。
我隻能抬起頭來,朝著這一束目光看去,意料之中的,撞見了慕容墨璃眼含鄙夷的視線。他就這樣看著我,聲音冰冷中含著幾分嘲諷:“看來本王以前真的沒有說錯,你當真就跟我說的一樣,水性楊花,人盡可夫!”
聽得他這樣一句話,我緊咬著嘴唇,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可是雙頰卻是微微的白了,身子微顫,垂下頭去,便連眼裏,也是閃現出一抹淡淡的淚光,恍若真的因為他這樣的一句話,而感到心痛至極。
見我這樣的神情,皇甫洛華眼睛的餘光又是朝我瞟來,我心裏則是得意之極。
不管慕容流觴和慕容墨璃會因為我這樣的反應而有著什麼驚訝的情緒產生,他們覺得我是在配合他們演戲也好,是真的對慕容墨璃感情至深也好,反正我這樣的做法,跟他們沒有絲毫關係,也不必去考慮他們的感受。
我這樣做,一直以來,都是演戲給皇甫洛華看,跟之前一樣,就是要激起他對我的同情心和愧疚心,從而,能夠幫助我,從慕容流觴的手中逃出去。
而現在,看他的一貫表現,似乎我這樣的做法,真的奏效?
見我這樣子,慕容流觴走到我的身邊,一把將我的雙肩攬住,望向慕容墨璃的雙眼,也有著幾分的冰冷,口中說出來的話,更是沒有著絲毫的感情:“夠了程王,你趕緊給朕退下!”
聽慕容流觴這句話如此無情且不留絲毫餘地,慕容墨璃的眼中也閃過一叢怒火,冷哼了一聲,便是頭也不回,就這樣揮袖而去。
他離開後,慕容流觴便是將我攬入他的懷中,柔聲說道:“現在沒事了,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他還真是時刻不忘演戲,現在就算慕容墨璃走了,但身邊還有著一個皇甫洛華,他便想著要讓人覺得他對我真的是情根深種,不過他在演戲,我自然也不甘落後,何況我也真的很想演戲給皇甫洛華看。
所以,聽得他的這句話,我的身子微顫,像是不適應與他這般的親密接觸一般。但終究,還是一副不敢鼓起勇氣將他推開的模樣。
慕容流觴總算將我放開,低頭看著我,眼神複雜,但終究,還是淡淡歎了口氣,說道:“我們走吧,賓客都要等急了。”
我無語地撇了撇嘴,要不是你們這樣拖延時間,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種情況,說不定現在,我們就已經到達正殿了。
對我說完這句話,慕容流觴又是很自然地將我的手牽住,然後看了一眼一旁的皇甫洛華,笑道:“洛華,快點走吧!”
皇甫洛華應了聲,便也是從原先的自動隱形狀態恢複過來,跟在我們身後,朝前麵走去。
我也回頭看他一眼,恍若是因著剛才慕容流觴那句話的才這般做一般,但我的眼神中,卻是有著幾分的渴求和哀怨,隻是一眼之後,便是重新轉過頭來,也不知身後的皇甫洛華看了,是怎樣的反應。
但還沒走多久,卻又重新遭遇到了一些變故。
走出這個樹木繁茂處,便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矗立眼前,居然是端木懷歌,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臉色冰冷的年輕男子,看起來應該是他的侍衛。
他就站在我們的正前方,一副明顯要擋住我們前進道路的模樣,但他的臉色,卻是冰冷之極,讓我看得心中微顫,不過想起身邊有著慕容流觴,這種擔心倒很快便消散不見了。
我自然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恨我,說起來還真是身邊慕容流觴的功勞,令得現在端木懷歌一心以為是我出賣了他,所以現在才會對我恨之入骨,恨得想要立即殺了我。
想到這裏,我不由又是對慕容流觴心生恨意,真的很想對端木懷歌說一切都是出自慕容流觴的設計,卻也知道就算我說了,他也不會相信,沒準因為這樣,慕容流觴而會忽略我之前的利用價值,而對我下什麼黑手,那就太不劃算。
所以我緊緊閉著嘴,什麼話也不說,隻是看著端木懷歌,想看看他攔著我們的路,到底想做些什麼。
慕容流觴卻是微微一笑,笑得無比和煦,望著端木懷歌,說道:“不知雲皇來朕的後宮,究竟有何事情?”
端木懷歌看他一眼,表情照樣難看,也難怪,上次派著去殺他的殺手可是慕容流觴的人,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臉色能好起來才怪。
他淡淡說道:“莫非朕來看朕的皇妹也不許麼?那麼秦皇要管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一點!”
慕容流觴依然笑笑,似是完全聽不出端木懷歌話裏的挑釁之意,語音如常:“此話雖然有理,但這裏好歹也是朕的後宮,雲皇便縱是擔憂淺薇,也應當要征求朕的同意才好,若非如此,朕的後宮,豈不就成了外人隨意往來的地處了?不過今日乃是朕的大婚之日,對於雲皇這個大舅,朕自然也應該多多客氣才行,這件事情,便當做沒有發生就行,不知雲皇意下如何?”
他還真是陰險,一番話明明就是在責備著端木懷歌隨意闖入他的後宮,卻偏偏說得人暗怒,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尤其端木懷歌的身份這樣尊貴,這席話更是讓他的臉色無比難看起來。
慕容流觴唇邊的笑卻是越見好看,並且隨著端木懷歌的臉色越發難看,越發深了起來,讓人一眼便知,他就是故意要氣端木懷歌……
這樣毫不遮掩的挑釁之意,更是讓端木懷歌怒氣更甚,看著慕容流觴的眼神,也如同看著我一般。
倘若這裏是他的雲國境地,我毫不懷疑他立即便是會命人將慕容流觴給剁成碎塊。
他怒視著慕容流觴好一會,見慕容流觴絲毫沒有動容,便是冷哼一聲,又望向在一旁沉默著的我。
我自然是不會跟他對視了,立即低下頭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這樣的表現,讓端木懷歌眼中殺氣一閃,接著卻是又望向慕容流觴,淡淡說道:“朕與皇妹有些話要說,不知雲皇是否能讓朕與皇妹單獨相處片刻?”
一聽這話,我心裏便立時怒罵,讓我跟你單獨相處,豈不是要讓我自己乖乖送死?我又不是傻子,難道真以為我不懂得你故意這樣說,就是為了引開慕容流觴,從而將我殺了?
我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看向一旁的慕容流觴,倒要看看他會有著怎樣的反擊。
照現在看來,貌似我對他還有些用處,他也答應我不會讓端木懷歌殺了我,所以我倒是不擔心他會答應端木懷歌的話。
果然,聽得端木懷歌的話,慕容流觴笑得依然迷人,說出來的話,卻是不留情麵:“不知雲皇有何要對朕的皇後說?現在盡管在這裏說便行,反正朕遲早也會知道的,早點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的話,成功地讓端木懷歌的臉越發的黑了起來,他冷著臉,不再看慕容流觴,隻是朝我望來,皮笑肉不笑說道:“在大婚前夕,皇妹也不願與朕說些什麼麼?”
看到他這樣子,我心裏真的是極為的火大,以前還派殺手殺我呢,現在就來叫我皇妹,就算我是個傻子我也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不過說來也奇怪,他之前,便已經看出了我對他並沒有什麼感情,怎麼到現在,還希望用這一招柔情攻勢來打動我呢?莫非他對自己的魅力就真的有這麼大信心,覺得端木淺薇不管如何,最喜歡的都會是他?
但是不好意思,現在這件事情攤到了我的身上,我自然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所以,我抬起頭來看他,神色間也是有著一抹似笑非笑:“皇上說得對極,皇兄若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便盡管在這裏說吧,畢竟出嫁隨夫,皇兄對我說的話,我自然都會一字不漏地轉述給皇上聽的。”
我這句話還真是極為的不給端木懷歌麵子,更何況這裏還有這麼多人,這下他丟臉會丟到什麼程度,就隻有他自己才能領會了。
看到端木懷歌的臉已經氣綠了,我依然斜著眼看他,唇邊的那抹似笑非笑卻是越發的深,看得端木懷歌眼中殺氣更濃,恨意更深,便連他的額頭,都是幾乎要爆出青筋來。
我則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端木懷歌眼中殺光一閃,然後便是冷冷朝身邊的那個侍衛說了句:“尉遲,我們走!”
他身旁的侍衛應了聲,接著也是用無比憤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跟著端木懷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唇邊勾出一抹笑來,說道:“皇兄,怎麼我的大婚還沒開始你就走了呢?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你未免也太不給我這個皇妹的麵子了吧?”
我還真是太過落井下石,現在端木懷歌之前的麵子的就已經丟得夠多了,還被我這樣出言奚落,其心裏的感受如何,我還真是無法想象,不過我反正都已經得罪他了,再多一點得罪也沒什麼大不了,況且這樣子激怒他,讓他有火發不得,我心裏還真是爽快得很。
見得端木懷歌已經走遠,我這才收住唇邊的笑,可是這時候,卻隻感到自己的長發被人輕輕撫摸。
我心中微驚,抬頭一看,卻隻見慕容流觴輕撫著我的長發,笑容溫柔中含著些許的無奈:“你啊,就是太頑皮……”
他的這句話,讓我不由全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卻不知為何,看到他這樣的笑容,我真的極想沉迷其中,很想對自己說他這樣的笑容,都是無比真誠地因為我。
可是卻無比清晰地知道,這樣的認定,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不自然地別過頭去,讓他輕撫著我長發的手瞬間落空,他的笑稍稍怔了下,但旋即,便是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手收回,對我笑道:“現在應該沒什麼麻煩了,淺薇,我們走吧!”
這一次,他倒是很堅決地將我的手握住,絲毫不顧我的掙紮,我掙不過他,隻好任由他握著我的手,一旁的皇甫洛華微皺著眉看了我們緊握的手一眼,也是沉默著跟著我們朝前走去。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正殿中,這一路上,總算是沒有了再來惹是生非的人,我和慕容流觴來到正殿中後,便隻見這裏賓客如雲,基本上一個人我都不認識,至於剛才來惹事的端木懷歌,倒是沒有看到。
在正殿中央,端坐著神態冷淡的太後,剛一看到我和慕容流觴進來,她的眼角微微一顫,旋即卻又是恢複了一開始的冷淡,看著我和慕容流觴朝她走去。
我眼波一轉,便將周圍那些賓客的模樣全數收入眼底,卻發現這裏的人,除了慕容墨璃,我再不認識一個其他的人。
隻是現在慕容墨璃的臉色難看之極,即到好處地演繹出了一個老婆被別的男人搶走的憤怒模樣,間或看向慕容流觴的眼神,也是隱含殺氣,讓外人不得不相信,他跟慕容流觴之間,真的是有著極深的仇怨。
最高興的,自然莫過於太後,自我們進來起,她的視線便一直望向慕容墨璃。當看到慕容墨璃這般難看的臉色時,她的眼裏,掠過一抹滿意之極的神色來。
慕容流觴牽著我的手,走到太後麵前,微微一禮,與我一起說道:“兒臣/臣妾見過太後!”
太後定定看了我們一眼,這才一笑,說道:“不必多禮,這畢竟是你們的大喜之色,哀家隻在一旁看著便行,一切都由皇兒自行安排便是!”
還真是一副慈祥母親的模樣啊,可惜她的心中,可從未將慕容流觴看做是她的兒子。我心裏暗暗腹誹著,便連嘴角,也是忍不住露出一抹譏誚來,可是慕容流觴的神色卻依然如常,絲毫看不出來他內心情緒的表露。
我自然知道他對太後也是極恨,卻能將自己的情緒控製得這般的厲害,還真是讓我佩服。
接下來,自然便是秦國皇帝大婚的一些繁瑣禮儀,以及各國賓客向慕容流觴送上各自的賀禮的環節。單單是這樣一個環節,便是令得我累極,隻想快點結束,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忙活了大半天,才終於結束了這一場痛苦無比的婚禮,我被宮女扶到後殿休息,慕容流觴卻仍要留在大殿中,對那些來自各國的賓客們進行招待。
我現在身處的地方,便是秦國皇帝的寢宮福清宮,也是曆代帝王大婚時候,度過洞房花燭夜的地方。
我將宮女揮了下去,也不管什麼禮儀,便是在床上躺了下來。經過剛才的一場禮儀,我現在腰酸背痛,便連坐著也是不想,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也不知道等到慕容流觴回來,我們的這個“洞房花燭夜”又打算怎麼過。他是會與我來真的,還是跟之前三日一樣,隻是演戲給太後或者別的人看?
想到這裏,我隻覺得心中一陣複雜的感覺湧起,似乎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我心裏也有隱隱的期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太久沒與人XXOO,以至於讓我現在嚴重欲求不滿,甚至要渴求慕容流觴了?
剛冒起這個念頭,便被我毫不留情地打斷,就算是慕容墨璃來與我洞房,我也真的不想與慕容流觴再有著什麼糾葛,他這個男人真的太可怕,我看他不懂,我才不想與他繼續有著什麼糾纏。隻因他這人似乎也極為懂得如何討得女人的歡心,我真害怕在他的柔情攻勢下,沒準真的有一天,我便會真的因他而動心,一旦到了那時候,陷入萬劫不複境地的那個人,便會是我了。
所以還不如現在先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隻要不會為他有絲毫的動心,那便不用擔心了。
正當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想著心事時,卻隻聽到一陣風掠衣袂的聲音傳來,讓我刹那間從遐思中清醒過來。
到底是誰來了?莫非又是端木懷歌派來的殺手?!
警覺心讓我立時便是從床上坐了起來,便隻見一個麵容清秀卻陌生的少年朝我掠來!
剛一看到他,我便下意識裏想要呼救,卻隻見那個少年神色微變,慌忙加快腳步朝我掠來,一邊掠一邊低聲叫道:“我是皇甫洛華的人!”
剛一聽到這句話,我原先想要脫口而出的呼救聲,便被我慌忙吞了下去。
既然是皇甫洛華的人,那自然是應該不會對我不利了,我又想起之前皇甫洛華答應我的事情,心裏不由微微一喜。這個少年來到這裏,是不是奉皇甫洛華的命令,來救我出去?
所以我登時便是望向那個少年,問道:“你來這裏,是救我出去麼?”
這時那個少年已經掠到了我的身前,聽得我的話,不由微愣了一下,才說道:“原來皇後娘娘真的是有著苦衷,才不得不當皇後的!既然這般,那屬下自然要將皇後娘娘順利救出去,還請皇後娘娘隨屬下一塊離開!”
原來我猜得果然不錯,沒想到皇甫洛華還真的很講義氣嘛。
但他的人居然能這樣輕而易舉地進出皇宮,倒是讓我感到有些心驚。他不自己來救我,而是要讓這個人出動,自然是不想突然離開,以引起慕容流觴的懷疑,讓我不由越發心驚他的算無遺策和早有準備。
知道夜長夢多,我也不磨蹭,就直接站了起來,跟著那人身後,朝寢宮外麵走去。
剛剛才走了幾步,便隻感到身上鳳冠實在太過沉重,索性一把將鳳冠扒下,隨手往地上一扔。又覺得身上的錦袍束縛我跑的腳步,所以便將外麵那件華麗無比的嫁衣也解開扔在了地上。
好在裏麵穿著一件比較輕便的衣袍,所以倒還不至於脫下外衣便走光。好在端木淺薇雖然沒有練過武功,體力卻不錯,這樣跟著那個少年跑起來,倒也不覺得有多累。
很快我們便跑出了寢宮,也不知道那個少年做了什麼,原先在這裏守夜的宮女們,也都全數消失不見。
我看著外麵的夜空,心裏不由一陣犯愁,這裏的守衛可是森嚴得很,眼前這個少年,能安然帶著我離開麼?
也許是看到了我皺著的雙眉,那個少年回過頭來對我說道:“皇後娘娘請放心,屬下既然能安全進來,那便自然可以安然出去。隻是,若要帶著皇後娘娘一道出去,那便必然要冒犯皇後娘娘一下,還請皇後娘娘千萬不要怪罪!”
他一口一個皇後娘娘,聽著我心裏真的好生不舒服,也不習慣,所以縱然是在這樣的一個狀況下,我也是終於忍不住,對他說道:“不要叫我皇後娘娘了,索性便叫我林姑娘吧,至於冒犯不冒犯,隻要能安然出去,什麼禮儀都不要顧了,我們走吧!”
聽得我這句話,他的眼裏閃過一抹訝色,看樣子倒是有些疑惑我會這般的平易近人。
但他也沒有就這個問題糾結什麼,立時便是點了點頭,說道:“那屬下就得罪了!”
說完這句話,他掠到我的身前,一把便將我的腰緊緊攬住,然後施展輕功,趁著夜色,朝著宮牆外掠去。
也許是因為夜色太深,也許是因為他輕功太過高強,我們出宮的舉措,居然沒有引起一個人的警覺,讓我不由懷疑,那些守夜的侍衛們,真的一個個都是吃軟飯的,不然怎麼會這般不濟。
那個少年帶著我躍過宮牆,便已經來到了宮外。總算從皇宮中逃了出來,我不由隻感到滿身的輕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便對那個少年問道:“現在我要到哪裏去?”
那個少年慌忙答道:“主子早便吩咐好了,若是皇……若是林姑娘與屬下一道出來,那便暫時到吉祥賭坊躲避一下,等到過幾日風頭過去之後,主子便會安排林姑娘逃離京城!”
“嗯,那你就帶我走吧!”
既然是皇甫洛華的安排,那自然是不會有著什麼差錯,再說他的財勢通天,就算慕容流觴是秦國皇帝,也不一定能夠找到他的一些秘密據點,所以料想這樣一來,我也能夠安然從慕容流觴的手中逃脫了。
那個少年索性繼續將我抱住,然後施展輕功在街上如同疾風一般掠著。好在這裏是皇城周圍,又是夜深人靜時,一個人也不見,所以我們這樣怪異的舉措,也沒有引得任何人的警惕。
繞過皇宮之後,便隻見一輛馬車正停在前方,那個少年鬆了一口氣,說道:“隻要上了馬車,我們便能很快到達吉祥賭坊了。到了那個時候,林姑娘便會完全安全了。”
聽他這麼說,我的心裏也不由鬆了口氣,隻要能到達馬車上麵,再經過他們的一些布置,相信慕容流觴也輕易找不到我,隻要能爭取這一段時間,早點到達吉祥賭坊中,那便什麼問題都不用擔心了。
我們兩個現在心裏都一派輕鬆,眼看那輛馬車越來越近,心裏更是充滿喜氣。
卻沒料到,在就快到達那輛那車之前時,那個少年卻是忽的將步子止住,再不往前走上一步!
我心裏一陣疑惑,轉頭看著他,正想問他這樣做是什麼原因時,卻隻見他的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登時,他的身子便是如同斷線風箏一般迅速朝後掠去,離那輛那車越來越遠!
看到他這樣的舉措,我的眼裏精光一閃,似乎也在此時,猜到了一些什麼。
莫非在那輛馬車裏麵,有著什麼危險不成,而有著武功的這個少年,便是將其中的危險輕易感覺到?
我壓下心中疑惑,也不出聲問他,隻怕有著什麼舉措而打擾到他,讓他的行動受到什麼阻礙。
他的身形越來越快,後來直接便是如同逃命一般,索性轉過身,朝著前方掠去。
而在這個時候,我也忽然隻能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爆響!疑惑之際轉頭看去,隻見那輛馬車,此刻已經四分五裂,從中掠出一個人影來,手中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刀,然後迅速朝著我們殺來!
原來在那輛馬車裏麵,居然躲著這樣一個殺手。那他到底是誰?是端木懷歌的人嗎?
我心裏更加的疑惑,卻不知道假若真是端木懷歌的人,他又是如何知道皇甫洛華的布置的。
畢竟皇甫洛華的這一切布置,便連慕容流觴都給瞞過了,端木懷歌又是從何而知?
並且他怎麼能那麼湊巧的,還知道皇甫洛華安排了這麼一輛馬車來接應我們,從而躲在馬車裏,隻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好一口氣殺掉我。
真是好毒的計策,若不是這個少年謹慎,並且武功不低,那我們兩個肯定早便死了。
剛才我和他的心情都不錯,因為看到那輛馬車,而讓心中充滿輕鬆和愉悅,這個時候我和他的警惕性都是最低的,而趁著我和他警惕性最低時候出手,說不定就算這個少年的武功再高明,我們也隻有死路一條。
這個少年抱著我在前麵拚命地掠,身後那個殺手則是拚命地追,眼看離我們越來越遠,那個殺手將手放在唇邊,一聲短促的口哨聲,從他的口中逸出,在這個靜寂的黑夜中,顯得無比清晰。
聽到這樣一聲口哨聲,這個少年的臉色微變,然後便也是手一揚,便隻見一朵鮮豔璀璨無比的焰火,從他的手中閃現出來,直直朝著夜空中升騰而去,盛放空中,經久不息。
看來,是身後那個殺手在召喚同黨,而抱著我的這個少年,則也是在呼喚著幫手,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方的人,會先到來,也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到底能不能逃出生天。
大殿中。
慕容流觴一邊應承著來自各國的賓客,一邊則在暗中注意著太後的神色,今天晚上的安靜和一片喜意,底下暗藏著的波濤洶湧,經過這麼多年與太後的明爭暗鬥,慕容流觴自然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現在太後的神色一切如常,可是那樣平靜的神色下,到底有著多少算計,他也是了解之極。
不由自主中,他眼神的餘光,又看向了一旁安靜站著的慕容墨璃。從喜宴開始到現在,他都是極好地扮演著一位王妃被搶走,憤怒而無奈的丈夫模樣,看來他的演技也不錯,令得太後都一直認定,他們兩個,真的是已經反目成仇,勢如水火。
心中暗暗感慨,不愧都是皇族中人,演技當真就是不錯,當然,也包括自己在內。
慕容流觴與越國皇帝派來的使臣一邊笑著說話,一邊飲著美酒,卻隻感到頭忽然之間有些暈,恍若昨晚沒有休息好,導致現在精神不濟差點要昏睡過去一般。
慕容流觴慌忙運起內力,想要將這種突然湧起的不適感壓製下去,卻發現自己的體內一陣空蕩蕩,一點內力也是無法施展開來,不由臉色微變。
正在這個時候,原先正和他交談甚歡的越國使臣,也是突然臉色大變,眼中不可置信的光芒一閃,指著眼前的慕容流觴,從口中用力逼出兩個字來:“你……你……”
但終究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便這樣雙眼一閉,毫無意識地暈了過去。
看到眼前這人如此模樣,慕容流觴眼中寒光一閃,接著便是火速轉頭,卻隻見在座的所有賓客,都幾乎全數如同眼前這人一般昏迷了過去!
現在唯一清醒著的人,便隻有高高在上坐著的太後!便連慕容墨璃,也是如同他們一般昏迷!
慕容流觴的臉色終於變了,隻因這個時候,他的體內,也是傳來一陣一陣的睡意,不斷蠱惑著他,令得他也真的很想緊緊閉上眼睛,就這般昏睡過去。
卻是因為心中有著無比堅決的信念,所以才能夠硬撐著,直到現在仍然沒有倒下。
他逼視著太後,眼中冰冷之極:“是你給他們下了藥?!”
如果真的是這樣,準備這場宴席的都是自己的人,他們怎麼會聽從太後的命令?
“自然!”太後微笑著一點頭,唇邊帶著一抹得意的笑意,“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什麼你的人,會突然變成哀家的人,聽從哀家的命令?既然這般困惑的話,那哀家就索性說出來,讓你死前心中清楚,做個明白鬼!”
她得意將這席話說完,便又是接著說道:“隻因他們從一開始,便是哀家的人!哀家特意將他們插到你的身邊,為的就是這麼一天,讓你一敗塗地!沒想到這一次,因為那個女人,便連程王,哀家也是能夠順手收拾掉,想來,還真是極為感謝你這般的色迷心竅,從而終於讓哀家有了可趁之機,多年夙願也終於能夠得償了!”
說到這裏,她終於壓製不住心中得意,朝天大笑起來,眼中卻是寒光四迸,看著慕容流觴的眼神,更是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聽到她這樣的話語,慕容流觴終於臉色大變,原先的冷靜,也是在此刻消失不見。看著他突然變得慘白一片的臉,太後眼裏閃過一抹冷光,伸手指著他,冷冷說出一個字來:“倒!”
話音剛落,便隻見慕容流觴的眼中光芒登時消失不見,雙眼一閉,也是如同那些人一般昏迷了過去。
隻是他的眼底深處,還有他的臉上,都是充滿了濃濃的不甘和憤恨,卻終究,還是無濟於事,隻能這樣昏迷過去,沉入一片死亡的深淵中。
看著大殿中昏迷過去的人,再看了一眼再無聲息的慕容流觴,太後眼裏的得意再無法掩飾,她走到慕容流觴身邊,伸出手觸上他的鼻端,感應不到他絲毫的呼吸氣息時,便是冷冷朝後殿說道:“他已經死了,你出來吧,將其他人也處理一下!”
“是,姑母!”
太後的話音剛落,登時便有一個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接著便從大殿後麵的屏風中轉出一個少女來。
那個少女眉清目秀,當真是個美人胚子,可是在她的眉宇間,卻有著一絲濃重的戾氣和冷意,令得她有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陰狠氣質,尤其她眼中時刻閃耀著的一抹算計光芒,更是讓人看著不由一陣心驚。
她從屏風中走出,一直走到太後身邊,看著地上已經毫無聲息的慕容流觴,微微皺眉說道:“雖然慕容流觴現在已經死了,但他的人卻明顯是個大問題,姑母可想到什麼辦法來收拾那些人了麼?”
“若琳不要擔心,這件事情,哀家早便有準備。”
聽得那少女的話,太後卻隻是胸有成竹一笑,接著說道:“不瞞你說,在他的那些手下之中,哀家早便已經插入了不少內應,想來現在,他的那些手下,應該也死得差不多了。他從小便已經思量著要對付哀家,卻也不想想,他到底是誰生的,他那些把戲也妄想能瞞得過哀家?若琳,你去那邊把程王抓來!”
那個叫若琳的少女又是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麼,便走到一旁,將昏迷中的慕容墨璃一把抓住衣領,將他拖到太後身邊。
看著她這樣粗魯的動作,太後也是微微皺了下眉,聲音裏有著一抹不悅:“哀家還想要他活著,你就不能輕點?”
聽得太後這樣說,若琳眼裏劃過一抹嘲意,笑了笑,說道:“姑母連大兒子都能殺了,還用憐憫這個小兒子,看來在姑母心中,程王的地位,還真是極重無比呢。那若琳能不能問一句,若程王醒了當上皇帝之後,姑母會不會真的再舍不得下手,從而讓程王能好好當這個皇帝呢?”
“若琳,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居然敢這般對哀家說話!”
若琳的話,引得太後雙眉緊皺,眼裏的不悅之色越發的濃,看著若琳,繼續嗬斥道:“哀家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可不是為了他們慕容家,而是為了咱們蘇家的人!你放心,等哀家登上帝位之後,日後自然會將皇位傳給你,你也知道,在哀家心目中,最疼的就是你,甚至勝過哀家的兩個兒子!所以這種混賬話,以後你不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