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紀以寧起得很早。
清晨,還不到五點,天還蒙蒙亮,她便穿了衣服起了床。她的睡眠一向很淺,尤其昨晚更甚,半夢半醒間,恍惚了一整晚,還來不及沉睡,天就亮了。
拿起一旁的衣服穿好,扣紐扣的時候,紀以寧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空蕩蕩的半邊,他果然還是沒有回來。紀以寧的嘴角悄然彎下去,一個輕微的動作,便是她失落的證據。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就想起過去那麼多日子裏,唐易在清晨抱她的樣子。柏拉圖說,男人對女人的愛情不是在他對她做愛的過程中體現的,而是之後共眠的欲望中盛開的。於是每每當她在清晨轉醒,看見他一整夜都把她安置在他的臂彎裏不讓她遠離時,紀以寧心裏總有說不出的纏戀湧上來。
唐易喜歡在她深睡時靜靜看她,於是每天清晨她醒來時,睜眼便能看到他那一雙漂亮的眼,好似桃花欲開未開,轉眼間春色便要鋪天蓋地,難收難管。
有時他就這樣看她,有時他會直接覆上她的唇,什麼也不說,單單挑起一個尾音,手指便滑入她的睡衣勾引起來。尚未清醒的她亦會在他身下呻吟一句‘我才剛醒啊……’,他便會笑一笑,用陰謀般的甜腥聲音告訴她:‘剛醒才好,現在才是我們的MagicHour……’在夜與晝交替的時間分界點上,唐易用分分寸寸的兩年纏綿,讓她徹底愛上了他給她的這一個MagicHour。
不曉得這算不算自甘墮落,但他的確成功了,讓她心甘情願墮了進去。
紀以寧疊好被子,望了望因他一夜未歸而空蕩的位置,歎口氣,自我安慰了一會兒,就走進浴室晨浴。
晨浴完畢下樓,紀以寧走進廚房,朝正在廚房忙忙碌碌做早餐的管家和其他人道聲早安。
“大家早。”
看見她的身影,廚房裏的幾個人都有點驚詫:“少夫人,這麼早?”
“恩,反正醒了就起來了。”紀以寧笑一笑,走進去和他們一起動手做事。
管家意味深長地發問:“……昨晚易少爺不在所以失眠了?”
“……”
紀以寧忍不住微紅了臉,“沒有……”
算準她不擅長說謊,唐易又不在,於是所有人都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以眼神進行赤裸裸精神拷問。
事實證明群眾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遊擊隊式拷問之下,紀以寧隻能點一點頭承認:“有一點……”
聞言,大家發出一致的善意笑聲。
嗚……
唐易不在,她就是被人娛樂的對象……
“哎以寧不要不好意思嘛,”老管家笑眯眯地看著她:“夫妻嘛這樣才好啊,你千萬不要學勁少爺家的蘇小姐啊,一飛出去可以一兩個月都不回家,搞得勁少爺心火旺盛得都牙疼……”
娛樂歸娛樂,對紀以寧,整個唐宅上下的人都是很護著她的。這個清晨,紀以寧說要做點心,於是大家都一致幫她打下手。
這個點心不是做給唐易的,也不是做給唐勁和小貓的,而是給邵其軒的。
唐易槍傷住院那陣子,紀以寧每天都會做點心給他,這隻是因她負罪感滿滿而做出的小舉動,本來隻想吸引唐易一人,卻不料她精巧的手藝沒有吸引到唐易,卻吸引了一大堆閑雜米蟲。
比如我們的邵醫生。
和嬌身慣養的唐易比起來,邵其軒真可以算得上是比較好養活的類型,用個數學等式表示的話,邵其軒的好養程度大概就是十分之一個唐易的開平方,相當渺小的數字感。
於是那陣子,就為了紀以寧的獨家秘製小點心,邵同學打著救死扶傷的旗號,天天跑去唐易病房蹲點,一見紀以寧拎著點心進來,邵同學就叫得特別特別動情:“小紀小紀~~~”又嗲又酥的聲音聽得唐易隻想踹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