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
宣太後冷冷地扔下一句話,李和就又像死狗一般被拖出了長生殿。
“皇上不是說去了頤和園嗎?感情是在騙哀家?”
宣太後往龍椅後麵一靠,嗤嗤冷笑。
夜子熙跪在地上,雙手垂在兩邊,恭恭敬敬地說:“兒臣下了學,覺得悶,這才出宮逛了逛,請母後恕罪。”
“覺得悶就可以出宮逛逛,覺得悶就可以欺騙哀家?那哀家在這大明宮住了二十幾年,也覺得悶,是不是也可以隔三岔五地往宮外溜達!”
宣太後越說聲音越高,最後一句已是疾言厲色。
冷汗浸透了夜子熙明黃色的龍袍,臉色黑的如同鍋底。
“抬起頭!看著哀家!”
宣太後厲喝一聲,夜子熙渾身一抖,目光寸寸抬起,明亮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痛楚。
魏德清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麵上卻一疊聲地勸道:“太後消氣,皇上他年紀小,不懂事,您多教教他,往後就好了。”
宣太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著夜子熙的臉罵道:“哀家一生要強,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皇帝!論騎射你比不過同是皇族出身的玄都侯;論謀略連給少君提鞋都不配!已經快大婚的人了,什麼國家大事都要靠哀家一人處置,成日裏隻知道走雞鬥狗、閑遊亂逛,你自己說說,你對不對得起祖宗!”
夜子熙的臉一陣紅、一陣清。
半晌,咬緊牙關,挺身而起:“兒臣不是不想操心國家大事,可國家大事都被母後和慕容家的賢臣良將處置完了!你讓兒臣還處置什麼!兒臣知道自己智商謀略都比不過大表哥,當然比不過嘍,大表哥是誰?大表哥可是慕容家不出世的奇才,兒臣一個沒有管、沒人理的野孩子,自然比不過他!”
啪!
夜子熙的話還沒說完,右頰已經重重地挨了宣太後一巴掌,整個都腫了起來。
“你這個逆子!”
宣太後按著頭,一陣天旋地轉。
夜子熙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焦急地撲上前:“母後,您沒事吧。”
“呦,太後您可小心呀!”
魏德清一溜煙的竄過來,搶在夜子熙前麵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宣太後。
“滾開!別碰哀家!”
宣太後的厲喝嚇得夜子熙縮回了關切的手。
夜子熙咬牙站在原地。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門外響起太監尖細的嗓音。
“安太後到——”
魏德清一拍大腿:“得,東麵那位來了!”
宣太後聽他言語中對安太後不敬,不覺橫了他一眼。
珠簾響動,十幾名宮人簇擁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美婦施施地朝殿內疾走而來。
安太後生的一張圓圓的鵝蛋臉,雙眉如墨,杏眼桃腮,雖然不是什麼絕世美女,但舉止有度,觀之可親。
“妹妹,這是怎麼了?”
安太後穿著簡單,顯然是聽人說了這邊的事,急匆匆趕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宣太後朝安太後福了福,“見過姐姐。”
“別鬧這些虛文了!”安太後往榻上一坐,眼見夜子熙手足無措地呆在地上,宣太後則一臉未消的怒容,想必是這對母子又因為什麼事吵架。
安太後瞧著夜子熙一邊臉腫的高高的,料想挨了打,心疼地說:“皇帝,你可是又惹你母後生氣啦?”
夜子熙垂下頭,搓弄著衣角,不說話。
宣太後從衣袖裏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順勢坐回榻上,一改方才的盛氣淩人,哭哭啼啼地說:“姐姐,依我看,咱們這兒子算是白養了!”
安太後驚訝地攤手:“妹妹這話是怎麼說的?皇帝年紀還小,要是惹你生氣,你訓他、罵他都是應該,可斷然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哀家知道皇帝是個孝順孩子,他聽妹妹這麼說,會寒心的。”
“他寒心?”宣太後微微冷笑,“哀家今個兒才是真的寒心了呢!”
說著朝魏德清一瞥,魏德清會意,上前將夜子熙偷溜出宮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期間夜子熙幾次想辯駁,卻都被宣太後暗地裏淩厲的眼神逼退。
安太後聽了來龍去脈,輕歎一聲,放緩口氣:“這麼說來就是皇帝的不是了。皇帝你身為一國之君,身係大楚江山,怎麼能隨便溜出宮招搖閑逛?被人發現身份是其次,萬一碰上什麼歹人,這可如何是好?你母後也是擔心你的安危,這才說話疾言厲色了些,你要站在她的角度想想。晚膳不歸,你說她該有多著急?”
夜子熙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此刻聽了安太後的軟語微責,不禁紅了眼圈:“兒臣實在是氣悶這才出去的,沒想讓兩位母後擔心。”
宣太後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