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公園的假山亭上,多了一個孤獨的身影。眼前的闊葉楊葉兒依然翠綠,袁城卻在盼著它發黃凋落,“答應我,等到秋天你要帶上我,去那早已約定的地方”,不覺的眼前濛濛。
幾天後的中午,劍鋒來了後麵跟著晁博、宇新、鳳琪、玉霞不下二十來人。看著消瘦的袁城,幾個女生默默的落下淚來。沒有一人開口,袁城的眼睛還是直盯在那闊葉楊上。
劍鋒點了一根煙遞了過來,袁城吸了幾口,也不知是煙嗆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都走吧,我就想一個人靜靜”,這是幾天來袁城說的第一句話。沒人能撫慰袁城的心痛,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心情傳染給別人。
“大力,你老家山上的楓葉紅了嗎”。
“等到八月底吧,俺陪你回去看看”。
八五年的暑假到了,袁城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整二十天多沒有出門。
大力來了,“俺明天要回去一趟,現在的楓葉也快紅了,你去不”。
家人自從知道劉暢的事後,對於袁城的行動,沒有阻攔。
大力老家的山下是一座小型水庫,從壩上過去,沿一條小路向上,是一片片原始樹木,越往裏越沒有人跡,但越往裏那葉子也越紅。
大力要陪著進去,怕他迷路,袁城拒絕了,答應過劉暢,要去的是一個屬於兩人的地方。
往上走,腳下沒有了道路,偶有泉水淙淙從傍邊流下,袁城沿著泉水上行,不知過了幾個山頭,前麵的地勢稍微平坦一些,泉水彙成的小溪在這裏也寬了許多,兩旁山坡上的楓樹葉子在陽光的映射下紅的似火。
袁城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可冥冥中在夢中似曾來過,“暢,我們到了,這就是我答應帶你來的地方,這就是我倆的地方”,對著四野,袁城放聲嚎啕。
從懷裏拿出劉暢留下的那束發絲,淚水啪啪的滴在了上麵,“暢,你在嗎,你能聽的到我的心聲嗎,你能看到這裏的一切嗎,暢,我沒有食言,我們來了”。
袁城把頭發埋在了一棵最粗最大的楓樹下,在樹幹上刻下了“我的愛,八月二十,一九八五”。
九月初,也就是在袁城葬愛的十天後,迎來了新的學期。學校在班主任的位置上進行了調整,一大早,老塗出現在了班級門口。
下麵議論不斷,老塗來到黑板前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些不知道老塗底細的學生,還在那議論著,老塗先是環視了一圈,目標突然盯準了正在小聲說話的小遲,這個平時蔫吧淘的男生還不知道危險已經來臨。
老塗走了下去,剛巧小遲的同桌是個空位。
“你旁邊的同學呢”,老塗習慣性的敲了敲桌子。
“不知道啊”,小遲是見識過老塗的手段,今天不知是不是因為占了些理,說話略帶硬氣。
“你同桌叫什麼名字”,老塗臉色一緊,大厚眼皮子立了起來,這是他要下手的前兆,袁城想插嘴,小遲又來了一句,“不知道啊”,他可能認為自己的回答會招來同學們讚賞笑聲。
“你他媽的給我站起來”,老塗突然一聲大吼,班裏一下靜了下來。
小遲卡了卡眼睛,蒙住了,還沒等他站起來,老塗伸手薅著他的衣領,把他拽了出來,不由分辨,一腳把他從第三排踹到了第一排前頭。除了幾個認識老塗的,其他同學全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