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年冬,在社會戴皮頂(黑色羊皮剪絨的棉帽)的人不多,一般的混混戴不起,能戴起的也絕不是
.般的混混,除了一般大哥級的,再有就是喜歡裝逼的。大哥戴皮頂一般身上都配著校嗶大衣或是航空棉皮夾克,裝逼的戴皮頂其特點是身上一般都穿著黃棉襖,馬步芳無疑就是這裝逼中的代表。
再見馬步芳,是在學校門前的花池子旁,馬步芳頭上戴著皮頂,身穿一件半新不舊的黃棉襖,脖子上掛著一幅軍套,在他身邊還跟著五六個回中的學生。哥幾個剛一進大門,迎上的是他歪脖斜過來的挑釁目光,看到他,袁城就知道這一段平靜的生活要結束了。
“看個雞8毛”,馬步芳人堆中有人罵道。
“你是雞8毛啊”,晁博對掐道。袁城後來做過調研,把器官掛在動手雙方的嘴上,大概始於建國,一直流行到現在。如果有機會歪撰一下三國,把此等國罵加入到一些經典戰役中會是什麼樣呢?
“來者何人?”,“你爺爺張飛”,“你他媽的瞪著大眼看個雞8毛”,“說的對,爺爺就愛看你這個雞8毛,待爺爺取了你這個雞8毛的狗命”。絕對又是一經典!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袁城的手也一直放在軍挎裏。旁邊有老師推車停了下來,大家誰也沒有說話,相互斜視著錯身而過。
“城子,這小子來意不善啊,看樣子今天他是故意來下戰書的”,在教室裏,哥幾個坐在了一起,劍鋒叼起了一根香煙,很長時間沒見劍鋒抽煙,這也足見他對馬步芳的重視。
“去他媽的,誰怕誰啊”,晁博罵咧道,
“不怪大家都叫你虎逼,你就會說這句,懂得啥叫知己知彼,不打無準備之戰不,城子,要不你去找勇哥問問,我就對這小子他哥沒底,咱先摸摸底再說”,劍鋒說的也是袁城所顧慮的,馬步芳不算啥,但他哥哥畢竟是社會上有名的流氓,現在與之相碰吃虧多是我們。
走廊裏傳來一陣叫喊聲,有人進來說道,“四班的人和回中的打起來了”。
四班門口,聚著幾個男生,叫喊聲是從一個嘴角青紫的口中發出的,“幹他,操他媽的”。
中間顯眼的是大猩猩餘小軍,他的鼻子上塞著兩團手紙,血透過手紙沁了出來。
“怎麼啦?”,哥幾個走了上去。
“我們剛進校門,小軍就看了一眼花台前一個帶皮頂的小子,他們一幫人過來二話不說,上來就給小軍一個炮,我去拉,也挨了一下”,嘴角青紫的答道。
不用問,馬步芳幹的。
“操,哥們今天這份丟大了,被個小逼崽子給個炮”,小軍拿出鼻子裏的手紙,又換了兩團。
“有啥打算?”。
“找人幹唄”。
“你能找多少?”。
“十幾個沒問題”。
“十來個,你知道剛才和你打架的那個是誰不,馬步芳,回中的一棍,他哥是回回營的一棍,即使你這次找人把他打了,回頭他在找他哥,就是不找他哥,他身邊也老跟著一幫人,這幫回回心挺齊的,你能保你找的這些人天天都能到位嗎”。
與其單打獨鬥一盤散沙,不如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這就是袁城的想法,老毛不是說過嗎,要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小軍挨打,無意中又壯大了自己的隊伍。
“這個仇就不報了?”,小軍的眼裏有些失望了。
“報,不但要報,我還要徹底的把他打服,即使他哥來了也不好使”,袁城眼中精光綻放。
小軍的眼裏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我聽你的,你說咋辦”。
“放學後都別走,你們看看能不能聯係到其他班的同學,能認識的最好都找過來,在我們班碰頭”。
北方的冬天,嗖嗖的西北風吹在臉上就如同被小刀割過一般,即使在中午,風刀的威力也絲毫不減。騎在車上,袁城把軍大衣的領子立了起來,頭蜷縮了進去,這是一個月裏,這是第二次踏上了太原街。
天陰地寒,外麵出攤的寥寥無幾,兩旁的店鋪也少見顧客,拐上民族路,前麵不遠就是以前卓娜的服裝店,不過打去年出了在飯店那檔子事,服裝店關了,卓娜也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