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事態趨於平穩,遲曉被派去負責五愛的業務,小軍找上了袁城,“城哥,咱廠院牆下那個麵包車還有用沒”。
“咋個意思?那玩意就是一堆廢鐵,要不你拉去收購站,看能換點啥不”,袁城以為小軍缺錢想對付點。
“不是,咱家我爸是汽修廠的大技工,我跟著他這一年多也沒少擺弄,這些日子我看了一下,那車發動機還能用,就是樓子破了點”。
“你就看弄吧,需要錢和向紅說一聲”。
對這事袁城沒太在意,一個禮拜後,當小軍開著粉飾一新的麵包回來時,所有人都跑上去圍觀,有了這車,送貨方便了太多。
九月底,廠裏來了一個老外,像在哪見過,不過在袁城看來,是外國人長的都差不太多。
頗感意外的是這老外居然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袁先生您好,my name庫德.班傑士,袁先生您叫我‘班’好了”。這個班遞過來一張燙金名片,上麵一堆英文看不明白,不過下麵中文的標識,‘美國大使館文化參讚,省城領事館副總領事’。著實讓袁城暗吃了一驚,分量不輕啊,一個堂堂的大領事來這又為了什麼?心裏狐疑著,袁城微微笑著把他讓在了對麵的座位上。
“My God! 早聽說袁先生年輕有為,今日得見,您比我聽說的還要年輕!”,還沒等光屁股坐穩,班就顯得異常的興奮,興奮到有些誇張。
對他這種土不土洋不洋的恭維袁城很是反感,“班傑士,半截死。。。”,故意加重著語氣,臉上雖保持著微笑,袁城卻眼睛死死的盯著這個班傑士,“不知您有何貴幹?”
“付彩婷,付小姐您認識吧”,班傑士被看的有些不自然連忙道。
袁城忽然想了起來 ,怪不得像在哪見過,付彩婷她們遊行那次,在電視鏡頭一閃而過的就是這位班傑士(半截死)。
“彩婷還好嗎?”,自打去了北京,就一直沒有聯係上她,心裏想知道她的消息,可麵上袁城依舊是不露聲色。
“付小姐很好,這次我來就是告訴您,付小姐已經去了我們自由民主的美國,請您放心”,班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
得到彩婷的消息,袁城心中一直懸著的錘子終於放了下來,看來彩婷的目的是達到了,不費一分一文,去了她想去的地方,這丫頭的心機超乎想象。
班在送來付彩婷的消息後,並沒有著急要走的意思,而是東一句西一句的嘮起了家常,嘮得袁城眉頭微皺。
班顯然也是個善於察言觀色之人,“袁先生,我這次來,還帶了個禮物”,班起身從帶來的手包裏拿出了一個在當時非常少見的大哥大電話。
出手就是三萬來塊的禮物,看來班傑士來的目的絕不會就是送個消息這麼簡單。
“袁先生,澳門的何先生是我的朋友,聽他介紹袁先生交友很廣,對於中國的人文曆史也是非常的了解,我在漢密爾頓學的就是中國漢文化,希望我們之間今後能有多多的交流”。
“班先生,我看您是誤聽了,我大學還沒有畢業,怎麼能談到對中國的人文曆史很有了解呢,不過您說的交友方麵廣泛倒有些”。袁城已然猜測到班此行真正的目的,說交流什麼中國文化,這不是純粹胡扯嗎,找任何一個中文老師也要比他強上很多,澳門何家肯定會透露自己和上麵的關係,這才是班想要的。
“我說的人文曆史文化,正是緣於袁先生的交友廣泛上,結識的多,知道的也自然多了不是”。班很會說,即使看來有些牽強的理由。袁城沒再纏繞此事,把麵前的大哥大推了過去,“班先生,做個朋友可以,但這麼貴重的禮物,您還是拿回去吧,我是受之有愧”。
“這種電話是我們美國文化的象征,還希望袁先生幫著多多推廣才是”,馬朝東送禮很有一套,不想班傑士更上層樓,袁城也沒再推辭。班傑士走後,對這部電話,袁城到很坦然的處之,這應了那句,‘任憑風浪起,我自巋然不動!’。
袁城一直不相信彩婷是個富有滿腔熱血的愛國青年,甚至懷疑她熱衷於XY就是為了這次能免費出國。她的離去,可謂是遺憾中伴著解脫,袁城可以心無旁騖的去麵對的菲菲。
對於班傑士,他心中的小九九自然也沒能逃脫袁城的雙眼,天上不會掉下餡餅,他絕不會無私到去資助一個無關的人出國,或是無條件的送給自己一份重禮。
袁城沒有當麵挑破班傑士的來意,不過很快這一切便被來省私訪的周老頭提了上來。
地處省城北部的棋盤山,因山腳下的水庫,蘊育了這裏四季宜人的風景,有許多政府部門的療養院也都建在了這。周老頭來省就住在了山腰的一處老幹部療養所。青磚白瓦,鬱樹青蔥,紅牆高院下的一隊武警,顯示出這裏特殊的所在。兩年不見,老頭周身依然散發著咄咄逼人的官威霸氣,一見麵,老頭沒有袁城想象中熱情寒暄的鏡頭,而是繃著冷峻的麵孔,“聽說你有個女朋友去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