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的青春沒有輸掉(3)(2 / 3)

當我開始在我中意的小道上跑步時,我發現我無法動搖母親的觀點。我是如此的泄氣,以至於我幾乎無法再跑下去了。我開始想:“為什麼我會對跑步簡直有些厭倦了?那些堅持跑步的人可能會認為我的樣子荒唐可笑!我可能會在路上心髒病發作的——我父親在50歲時患了致命的心力衰竭症,而他看上去要比我壯實得多。”

我母親的話就如同一張巨毯一樣盤旋在我的頭上。我由緩跑變成了步行。我感覺自己被徹底地擊敗了。現在,我已經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但我仍希望能夠從母親那裏得到一句鼓勵的話。並同樣會發瘋般地讓自己去追求一種也許永遠無法得到的讚許。

正當我打算在兩英裏的標牌處轉過身來往家走的時候——感覺比記憶中的任何時候都要泄氣——我看見有一位華裔老先生正從這條小道的對麵朝我走來。我曾看到過他在早上散步,我總會向他喊:“早上好!”他也總會微笑著朝我點點頭。在這個特別的早晨,他從路的另一邊轉過來走到我的這一邊,站在了我的跑道上,迫使我停了下來。我有些生氣,母親的評價(再結合以有著相似評價的一生)已破環了這一天的情緒,而現在這個人還擋住了我的路。

我當時正穿著一件T恤衫,是我的一個朋友在過中國春節時從夏威夷給我寄來的——它的正麵是3個漢字,背麵是檀香山的中國城風景。是從遠處看見了我的T恤衫,方使他擋住了我的。他用蹩腳的英語指著T恤衫上的漢字興奮地說:“你說(漢語)嗎?”

我告訴他我不講漢語,這件T恤衫是一個在夏威夷的朋友送來的一件禮物,我感覺他沒能全部聽懂我的話。接著,他非常熱情地說:“每次看到你……你很棒……你很快。”

唉,我既不棒,也不快。但那天當我離去時,雙腳突然具有了一種無法解釋的彈力。在那個我先前曾想中途而廢的地方,我沒有轉過身,而是又繼續往前跑了6英裏多。你知道,那天早晨我的確很棒,在精神上和心靈裏,我的確很快。

因為那句微不足道的讚美,我便繼續跑了下去。最近,我跑完了我的第四次檀香山馬拉鬆長跑。今年的目標是紐約的馬拉鬆比賽。我知道我不可能會在比賽中獲勝,但現在,隻要在我心裏產生一點兒消極反應時,我就會想起那位中國先生,他確信:“你很棒……你很快。”

由於她,我漸漸認識到什麼才是真正治病良方。

仁心勝於仁術——蔡木林

我是病理學家,專責分析人體活組織檢查的結果。我細心觀察活組織的顏色有什麼轉變,結構有什麼輕微變化,又用顯微鏡觀看細胞,找尋疾病的證據。

我隻顧癌細胞,對癌症病人的心情和感受漠不關心。

病人開刀之後,我的責任是把癌分類,評斷嚴重程度,確定擴散範圍。我也搜集一切有用的數據,以協助醫生決定是否再對病人使用輻射療法或化學療法。

今天早上,一位外科醫生跟我講起一個女病人。

她三十五歲,這裏姑且叫她漢娜。漢娜得了乳癌,醫生這時正在動手術把她左乳房長癌的部分切除,並同時切下腋下的淋巴結,以斷定癌腫有沒有擴散到乳房以外。外科醫生對我說,漢娜擔心自己不能看到三個幼小兒子長大。

我從檔案中找出漢娜以前的活組織檢查紀錄,把玻片帶回我自己的辦公室去看。“活組織檢查,二號房,”手術室護士喊道。我走了二十五步,穿過彌漫著消毒劑氣味的狹窄實驗室。櫃台上是一桶桶用來處理組織的化學劑,以及一些裝著鮮紅或鮮藍組織染色劑的玻璃皿。我戴上手套,取出從漢娜乳房腫瘤切下的組織。那是圓圓的一團脂肪狀物質,樣子像個熟油桃,摸起來也像。我用手術刀把它切開,看見中間有團桃核大小的東西,好像是白色的沙岩,硬如石頭,又有深入的根,顯然是癌。接看淋巴結送來了,一共二十二個。其中兩個是白色的,很硬,切開後呈沙狀。癌已經擴散。我把這個檢查結果告訴了外科醫生。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鍾,我完成檢查工作。二十二個淋巴結中,十一個有癌細胞,表示癌很可能已擴散到其他器官。我把這腫瘤分類為乳房導管引起的滲透性癌。在我看來,漢娜很快就要成為隻存在於記憶中的人物,昨天外科手術病人名單上的一個名字。“納德勒醫生。”一個少婦站在我辦公室門口。“對不起,打擾你了,”她說,“我可以看看我乳房腫瘤的活組織玻片嗎?”

“現在?”六點鍾了,我已忙了一整天。“你記不起我了,是嗎?”她說,“我上個月在健康社區講座聽過你演講。”

她的頭發又短又疏,顯然是接受過化學療法。她容顏憔悴蒼白,但似乎毫無懼色。“我是漢娜,四十三天前你診斷我長了癌。”

我記不起見過她,但是記得從她乳房腫瘤切下的組織像個油桃。“很晚了,”我對她說。

“不錯,”她說,“也許已經擴散到骨頭了。”

我可不是那個意思。“你當然可以看。”她也許是疼痛所致,有點吃力地在我的辦公桌旁彎下腰,從雙頭顯微鏡察看玻片上那些染了色的死細胞。“這一叢叢的腺是小葉,”我告訴她,“奶就是這裏製造的。”“看起來像是粉紅色的繡球花開遍整個花園,”她興奮地說,“這些呢?這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