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自己能夠在這般百無聊奈的生活中還能氣定神閑,往日的精靈古怪和調皮搗蛋的神經已經許久沒有蘇醒過,看來自己果真是長大了,若是認真算來,自己現在其實已經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靈魂了,經曆了四十餘年的風雲變幻、滄海桑田,這份氣定神閑也是本該就有的罷?
不過,顧芷凝可是早就忘了那莫名其妙的二十多年了,現在的自己依舊是花季的身體和年紀,自然也不能因為滄海桑田的心而磨滅了本該有的活力和氣質,所以,要是你覺得現在安靜不動、乖乖禁足在府中的顧芷凝是多麼可喜的變化,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生來就沒有做琴棋書畫女工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的細胞,即便是富有詩書無數鬥,再怎樣的磨礪打壓,也是做不來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隻等哪日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嫁了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的……
若真要說精通什麼,那便是幾年下來當街賣字畫和逸垂軒做生意積攢下來的生意頭腦了,至於那什麼門當戶對……咳咳,在顧芷凝這個新新人類、思想進化的人的眼裏,都是莫名其妙的荒誕說辭罷了,隻要有真愛門當戶對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呢?
想來自己現在的年紀也應該是悸動的時候了,隻不過,屬於自己的白馬王子在哪裏呢,會不會又一場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愛情等待著自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生活該是怎樣幸福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顧芷凝心中最美好的期待,這樣的問題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便能時不時的闖入她的腦海……
而闖入她夢裏的,始終隻是一個模糊的人影,料峭如鬆的身影和依稀可見透著冷酷的麵相,一成不變的黑色錦袍,眉眼間的樣子倒是像極了自己身邊的某個人……不過,似乎又不像……
已經在屋子裏苦宅了兩天的顧芷凝,整日裏除了出來吃飯和上茅房,都是躲在閨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倒也不是學會了大家閨秀應該做的事情,福媽特意拿到屋子裏的箏和一籮筐的絲線繡針,一段時間過去了,也是毫無動過的痕跡。
顧芷凝發誓,這幾日下來安靜的沉寂定是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若不是還有什麼東西支撐著她,定要抓狂不可,也不像再一次傷害爹娘的心,畢竟他們生在這個時代,又身居高位,自己作為女兒身平日裏被他們捧在手心疼著愛著都來不及,自己卻是第一次讓他們擔心失望了。
望著窗外明媚的天氣和愈加熱情似火的陽光,趴在桌子上發呆的顧芷凝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隨手拿了放在桌子上的點心大大咧咧的塞進嘴裏,想也沒想的腳步就已經追隨著外麵的陽光去了。
“哎,天氣真好,隻可惜這樣悶在府上什麼都做不了,要是……”
要是能出去走走、遊山玩水的就再好不過了,隻不過現在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憑著顧芷凝的鬼點子也不是不能偷偷的溜出府去,隻是她不想那樣做罷了,現在的她隻想讓爹娘安心下來,若是火上澆油,隻會適得其反。
好在逸垂軒的事情,一直瞞得出奇好,大抵是因為能去逸垂軒的人都是年紀相仿、玩性正盛、又亦或者是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逸垂軒的名聲再響,終究還是入不了上了年紀、思想頑固守舊的長者的眼吧,正是由於這樣,逸垂軒盛極一時,一般都是二十左右年紀的人和一些京城裏富家人士偶爾會在逸垂軒享受一番,而且許多都是熟客。
這樣一來,再加上顧芷凝與淩江逞還有王琦瑾的裏應外合,從顧府帶出去的下人都是被顧芷凝訓導的服服帖帖,後來幹脆就直接在外麵找了下人常住在逸垂軒打點一切了,自己的爹娘基本是與逸垂軒的事情隔絕開來,也就無從知道內情和他們寶貝女兒的所作所為了。
最嚴重的一次,顧清江與柳城梅不知怎麼一時興起去了逸垂軒,情急之下,淩江逞急中生智找了個年紀相仿的公子便冒充了大名鼎鼎的顧五公子,如此一來,終是逃過了一劫。
偏偏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逸垂軒明明是要淡出視線,卻最終還是被顧清江和柳城梅知道了事情,先是難以置信,又是氣憤惱怒,又是恨鐵不成鋼,經過不芷凝的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終究是讓顧清江鬆口說要深思熟慮一番,不過這一深思熟慮下來已經是半月有餘的事情了。
哎,不管最終爹娘那裏是怎樣的結果,自己定是不會放棄自己的初衷。
深深的呼吸著許久未見的活著陽光味道的空氣,漫步走著,放眼望去亭台樓閣之外、層巒疊嶂過後,便是一望無際的天際……想來自己並不是坐井觀天、杞人憂天的人,隻是近幾日心中鬱悶又苦於自己未來的著想所以悶著罷了,如今行走於藍天白雲之下,心中的陰鬱和煩惱頓時沒了影蹤,隻覺得信心倍增、前途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