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真是討厭!你他媽的老跟著我幹什麼?

9、河水裂皮膚

我在新疆服役時,部隊駐紮在伊犁河穀。這兒應該是全疆氣候最好的地區之一。

但由於海拔較高,空氣稀薄,早晚溫差極大。正午部隊訓練,陽光強烈,經常有戰士中暑休克。到夜間站崗,哨兵則必須穿皮大衣。

伊犁河從部隊營房旁邊流過,雪水河冰冷徹骨。有戰士正午炎熱,猛地跳進河水衝涼,全身皮膚乍然熱脹冷縮,被扯裂無數口子。

10、篝火烤餅子

我們部隊駐地,冬天盡管冷,並不怎麼出奇。

聽邊防哨卡的戰士講,他們的冬天才叫難熬。大家要穿鹿皮褲、羔羊皮衣,外麵再套上皮大衣。頭部除了戴皮帽之外,還要戴羊絨披巾。披巾包裹頭顱,隻留出三個孔洞。

冬天野外巡邏,餓了篝火烤餅子來吃。烤得火燙、幾乎能燙起燎泡的餅子,最多吃掉三分之一,剩下的早已凍得鐵硬。

11、老鼠吃人

新疆建設兵團大量墾荒種田,一定對原有生態造成相當破壞。老鼠田鼠急劇繁殖,幾乎無法治理。部隊與建設兵團消滅老鼠,隻好采用兵團作戰規模。在曠野上開挖百十公裏長的壕溝,“為淵驅魚”,集體轟趕老鼠。老鼠落入壕溝,數目不止億萬,幾乎能填滿溝渠。然後倒入汽油焚燒消滅之。

戰士們勞累一天,睡覺酣熟,尋常被老鼠咬掉耳朵鼻子。

兒童沒有抵禦能力,萬一大人不在旁邊,常有被老鼠吃掉的慘事發生。

12、鋼化玻璃

我平生遭遇過兩次重大車禍。都是拜托了現代科技之福,得慶生還。

一次,與幾個酒徒喝酒過後,乘一輛小客貨車下忻州。司機喝了不多,但也有八兩左右。八兩司機開車速度達到八十邁以上,風馳電掣的。車子開到石嶺關,出了車禍。

上坡,拐彎,路麵當央出現一塊台階條石。司機避讓不及,軲轆壓上了石塊。小小客貨車,當即軲轆顛破跑氣,跑偏栽下路溝。八十邁的速度,正麵撞上了路邊的白楊樹。撞擊的力道猛烈而怪異,白楊樹的樹幹下部,樹皮完全剝離飛走。

當時,我就坐在司機一旁。出於本能,用右手推了前邊工具箱,撞擊的力量,將工具箱蓋子震裂。後邊一排,坐著我當時的妻子伊蕾。撞擊的力道向後傳遞,將伊蕾的手腕撞斷。小客貨的車架完全給擠扁,成了一個三角形。我的腰部就夾在那三角形的銳角尖端。

事後,凡看了我坐的那個部位情形者,無不認定:這兒一位老兄,必然嗚呼哀哉也。

幸虧,車架尺寸略高,擦著我的大腿進來。不然,至少一條腿要骨折。

又幸虧,那車子安裝的玻璃叫做鋼化玻璃。撞擊瞬間,玻璃乍然粉碎,成黃豆大小碎粒。不然,玻璃碴子如同利刃,殺人極其方便。

事後,我有再生之感。腦海中曾經冒出幾句類似偈語的言詞:

似曾相識可是我?

血肉模糊又是誰?

鏗然聲中我已死,

往世今生一輪回。

13、粘膠玻璃

經曆另一次車禍,也很僥幸。

父親晚年老有所為,回老家植樹造林。不忍讓老人家乘坐班車奔波,每次我都盡量要設法搞到小車接送。

這一回,司機建議早起,送回老人後可以趕回來不誤工作。天色朦朧,似暗非明;山路盤旋而晨霧迷茫。一個上坡急彎處,前麵突然看見一輛大卡車的尾燈。司機急忙外打方向,千鈞一發之時躲開了追尾大禍。

但方向打得過急,車頭撞向高速公路中央的鋼製護欄。一百三十公裏的時速,護欄有十米長一段被撞飛。司機撲上方向盤,口鼻破損。我還是坐在司機一側,慣性悠將起來,腦袋撞上了前玻璃。今番若依然還是鋼化玻璃,我定然會飛出車外。幸虧車子安裝了粘膠玻璃,極其堅韌。我從玻璃上反彈回來,竟是毫發無損。

看那玻璃上,被我的腦袋撞了一個坑凹,如同鋼盔形狀。坑凹四周,有十數條放射線光芒照耀的樣子。父親遇事沉著,搭車返回太原給母親說笑:

咱小子腦袋是硬!撞了玻璃,撞出個國民黨的黨徽來!

處理事故到晚間,我才有空閑讓女人檢查我的腦袋。

青了一點沒有?沒有;

紅了一點沒有?沒有。

掉了一根頭發沒有?沒有!

幸甚至哉,我幾乎要歌以詠誌了。

14、倒栽磚窯

平生有性命危險的經曆,大約將近二十次。除了兩次車禍,還有兩次危險記憶猶新。

一次,曾經倒栽進一座三丈深的磚窯。

剛到新疆,連隊設備不全。上級發下了鋪板,卻沒有支撐材料。全連集體上一座廢棄磚窯去背磚頭,回來支架鋪板。

圓形磚窯,外麵看去有一丈多高。頂部圓圈,有二尺來寬,上麵擺放一些磚頭。我們是偵察連,平時練習攀登,丈把高的建築,好多戰士可以飛身躍上。到上麵一看,磚窯裏麵有三丈來深,交叉來回有一些架板,大概是燒好磚頭之後,人們出窯踩踏的。

我班一名新兵,是個胖墩兒。師首長到我連講話指示,曾經突然發笑,指著這個新兵說:看那個孩子,胖得都找不著眼睛啦!胖得找不著眼睛的新兵,也要上磚窯,死活攀爬不上。我就放下預備背磚頭的背包帶去吊他。他的體重,比我還要大些。我在磚窯頂部,幾乎後仰了,才能扯得動他。誰知,當我死命扯他上來的中途,那混賬胖子竟突然鬆手,於是我就仰麵給閃下了磚窯。